可那东西是宁七音给老夫人的,她不想在宁七音面前服软,尤其是在被她打了耳光之后。
她只是向那一群人张望着,看周氏也难得的摸着雀羽流出艳羡的目光,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宁玲珑又看了看宁七音,宁七音正被老夫人拉着手说笑,相差那么大年纪的婆媳,竟能相处得那样和谐。
而宁玲珑自己,在陆夫人面前简直大气都不敢出,若不是肚子里有这个孩子,宁玲珑觉得自己在陆夫人眼里和其他陆家丫鬟没什么区别。
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肚子,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才在这个家里有一点立足之地。可也因为这个孩子,她才落到作妾的地步。
宁玲珑又想到宁七音派人给她送的那布料,倒确实是宁玲珑舍不得花自己银子买的,可与其他各房的料子比起来,她分到的那块就太过普通了。
她心中越发愤愤不平,既不能接受宁七音高高在上赏赐她的模样,也不能接受自己分到一块不起眼的料子。
晚上陆见洺回来,宁玲珑便念叨起料子的事来,说她分到的是最差的,可能宁七音房里的抹布都比那块料子好。
又说各房都分到了什么,甚至老太太得了一块稀世雀羽,说到最后,宁玲珑向陆见洺道:“我也不求像老太太那样,你去帮我弄一块小姑子那样的料子来就行。”
陆见洺本就听她絮叨半天心里不耐烦,如今听她张口向自己要东西,不由起了怒火:“我去哪里给你弄?难道你让我舍下脸去向叔叔要不成?”
“我管你是要还是买!”宁玲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就要低人一等?凭什么别人用的都比我好?大家一样锦衣玉食的长大,我是那没吃过没见过的吗?拿一块破料子来恶心谁呢?”
陆见洺冷哼一声:“怎么?你这孩子都快生了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谁管你从前是不是金枝玉叶?你如今在府里就是个姨娘,你还想跟清雅比?你配吗?”
宁玲珑最近本就因为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而焦虑,如今连一块料子陆见洺都舍不得給她,还说那样难听的话刺痛她,她如何不气?于是她便和陆见洺大吵起来。
陆见洺心中对宁玲珑也不满,既然抬到了陆家作妾,就该有个作妾的样子,她样样与别人比,话里话外地嫌弃他没本事,他真是后悔招惹了这么一个人。
心中有了罅隙,陆见洺便越发不想见到宁玲珑,他一人搬到书房去睡了十日,宁玲珑哭着劝了三五次才回房去。
宁正锦果然高中了状元,宁国公府自然要设宴庆祝,陆景朝便陪着宁七音一同前去了,倒让宁国公府的客人纷纷感叹这一趟来得值,不但结识了新科状元,连陆国公爷也能攀交上了。
宁正辉虽然一直不喜宁七音,可陆景朝如今是朝廷里的红人,他想着自己也是宁七音的亲哥哥,没道理让外人比他更亲近陆景朝。
只是陆景朝对宁正辉不冷不热的,况且今日是祝贺宁正锦高中了状元,他并不想夺人风头,因此略吃了几杯酒就找了个借口离席了。
宁七音则和孙氏、苏南卿等人陪着女眷们坐着,孙氏高兴,被那些夫人们起哄多吃了几杯,很快就有些不支,由宁七音和苏南卿扶着去歇息了。
路上孙氏却不肯让搀着,直说让宁七音搀着苏南卿,口中还道:“你说说你这个大嫂,有了身孕都不说,操劳了这些日子,让我想起来就后怕。”
宁七音忙唤人来扶了苏南卿,自己则搀着孙氏向前走。
孙氏有些醉了,口中的话不停:“你大哥苦读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来了。你大嫂也是个好的,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就你那个二哥,是个混账东西,被那泼妇鼓动的要与我分家不说,你二哥还说我偏心,都是我生的,我能多偏心?还不是他让人伤心太久,令人失望太多,所以我才对他没有对你大哥温和些。”
“如今分家称了他们二人的意,可我与你父亲到底不放心他补缺的事,怎奈我们操的心在人家眼里都是多余的……”
孙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说了宁正辉分家补缺的事,说了宁玲珑这么多年白养的事,说宁七音吃了那么多年苦,如今好日子来了她心里宽慰的事,等等等等。
直到将孙氏送到含章堂服侍着躺下了,宁七音才与苏南卿长舒一口气退出来。
“母亲真是醉了!”苏南卿笑道。
宁七音点点头:“大哥中了状元,大嫂又有喜,她高兴着呢!”
“还有妹夫平安回来,母亲也很高兴。”苏南卿向宁七音会心一笑。
二人正走着,却见夏若梅迎面走了过来。
“你们都跑出来躲清闲,倒留我在那里照应!”夏若梅半是玩笑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却透着刻薄。
第136章 但凡我的都是你的
苏南卿毕竟是主人, 又是今日的状元夫人,便不与她计较,只是笑道:“劳烦弟妹了, 我这不就回去了?”
夏若梅便随着苏南卿和宁七音一同往回走,口中却道:“别看你们两个一个是状元夫人,一个是国公夫人,可那状元郎一般都不会得多高的官职。”
“至于国公爷嘛, ”夏若梅斜了宁七音一眼, “不过一个虚名,多领些俸禄罢了,也并无实权的。”
宁七音听她话里有话,故意笑问:“这么说, 咱家二哥哥要有好差事了?”
夏若梅忍不住想笑, 却又想要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最后要笑不笑地昂着头道:“你们等着瞧吧!”
宁七音与苏南卿相视而笑, 都没有说什么,反正宁国公和孙氏把该说的都跟宁正辉夫妇说了,听与不听就在他们了。
从娘家回了陆国公府, 宁七音见陆景朝也吃了不少酒, 便张罗着为他冲香露水喝。
陆景朝却不接宁七音手中的茶杯:“你知道我不爱这些, 让我喝也可以,你喂给我喝!”
宁七音掩唇而笑, 双颊粉嫩粉嫩的:“堂堂国公爷,怎么倒像个孩子?”
虽这样说着, 宁七音到底端起那杯水送到陆景朝唇边:“以后喝酒再这般无形状,就不许你再喝酒了!”
陆景朝就着喝了一口,缓缓咽了下去, 果然觉得被酒灼烧的感觉减轻些,便从宁七音手中接过杯子:“人人知我海量,便是真的醉了也举止有礼。”
宁七音坐在他对面:“难道这出言无状竟是我专属?”
陆景朝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然后凑近宁七音飞快地向她唇上啄了一下:“莫说别的,凡我所有,都是你的,你都尽可拿去,更何况这个,你便是怎么说话,在我这里都行。”
他往日是沉稳内敛的性子,此时竟然说出这话来,宁七音冷不丁心漏跳了一拍,脸上更是涂了胭脂一般,她觉得自己双唇微润,还渗进口中丝丝甜意。
宁七音站起来背过身去:“好好跟你说话,你总是这样……”
她咬了咬唇,没将剩下的话说完,却因为唇上的甜意愈加面红耳赤了。
陆景朝双眸含笑,从宁七音背后拥住她:“我好好说话,别不理我。”
宁七音本就爱听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如今他放低身段在她耳边央求她,一下便让她心软了。
“那你说说,为何今日贺我大哥中状元,你反倒喝了这么多酒回来?”
宁七音不过随意找话说着,却不想陆景朝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
“我怕拂了岳丈家的面子,所以有人敬酒便不好推辞,以后那些不相干的人再给我敬酒,我不再喝了!”
宁七音听他当了真,不由地低头偷偷发笑。
陆景朝却想起一事,脸颊贴着宁七音的耳畔:“关于宁正辉倒有一事,我不大好提,你要不要说与他听?”
宁七音松开陆景朝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转回身面对他:“什么事?”
陆景朝拉着她坐下来:“听他说他通过夏家的关系,打算走盐运司杜成的路子补个缺。”
宁七音点点头:“我知道这事,家里分家便是因此而起。”
陆景朝沉思道:“据我所知,那杜成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可能不久就会有钦差下来清查,但是此事知道人甚少,你打算提醒一下宁二公子吗?”
宁七音一向对宁正辉的事不大感兴趣,况今日听夏若梅那意思,银子已然送了出去,宁正辉就等走马上任了,怕是提醒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