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过的都是怎么样的生活呢?这样纯洁美好的少年,为什么会有人舍得那样对待他。
第二天傅怀上班之前,特地请了一个熟识的家政阿姨。让她代替自己照顾陆言。
但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得知陆言不肯吃阿姨喂给他的饭,又生生地饿了一天。
“主人,你不要小言了吗?”小少年哭得眼睛红得好像兔子,啜泣着往他的怀里扑。
“请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好不好?”
他颤抖地亲吻上傅怀的唇,柔软得好像花瓣一样的唇在上面厮磨着,带着淡淡的香气。
“我会很乖的,我会一直都很乖的。”
他浑身发抖,如同一只落入猎人的陷阱之中,无路可逃的小兽,对着迫害者献上了自己洁白柔软的脖颈。
“没有,没有不要你。”傅怀抱住他,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少年揽着他的脖颈,胡乱地在他的脸上亲着,一边亲一边无声地哭。
“不要放弃我。”他流着泪说道。
“玩偶没有主人的话,是会死掉的。”
他忽然脱下了自己的衬衫,在卧室暖色的灯光下,少年雪白的身子柔韧又纤长,身后的肩胛骨略略突出,宛如一只翩飞的蝶,落在纯洁的百合花上。
傅怀看着少年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主人。”陆言轻声喊道。
“请不要为了小言担心。”他说道,“我只是个玩偶。”
傅怀在此感觉到到那柔软甜蜜的唇颤抖着落在自己的唇上。
“所以,对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
傅怀在那晚上终于落荒而逃。
第二天的时候少年仍旧是那个样子,只是对着他更加亲密,隐隐地有了几丝灵动的生机。他公司里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所以他难得可以拥有一段假期。
“你要不要出去玩?”他坐在沙发里,看着窝在自己怀舒适地眯着眼睛的少年。他明显因为自己今天没有出去上班而很开心。
因为只是个玩偶,所以就要一直任性地要主人抱。
可是世界哪里有着这种不讲道理的玩偶啊。
“主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陆言点头说道。
在傅怀的劝说下,少年终于肯从他的怀里下来,尝试着走路。
陆言明显很少出门,走在街上的时候紧紧地攥着傅怀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他们走得很慢,一路上不断有人看着他们,这一对搭配的确是很奇怪,不提那两人都高破天际的颜值,黑发黑眼漂亮得好像是玩偶一样的少年一直拉着旁边男人的手,走路磕磕绊绊,好像腿脚有着残疾一样。
让人忍不住叹息,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街边开了一家玩具店,橱窗里亮着五颜六色的彩灯,陆言被吸引,趴在橱窗上,盯着里面毛茸茸的泰迪熊看。
“想要吗?”傅怀揉了揉他的头,“我给你买。”
他既然以为自己是个玩偶,那么一定也会很喜欢玩偶吧。
“不要!”少年艰难地把目光从那上面挪开。
“我不要!”他再次大声地说了一遍。
“熊熊不好看吗?”傅怀哄着他问道。
“不是。”陆言又不说话了,许久才弱弱地说道。
“可是,主人的玩偶,只要有小言一个就够了。”
“不然,即使是玩偶,也会嫉妒的。”
傅怀心下一软,只觉得那话语化成了暖流,顺着心脏汩汩流到他的全身。
只被你抱,只依赖你,只做你一个人的玩偶。
陆言的身份终于查了出来,他是偷偷从一家精神病院里溜出来的病人,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傅怀没舍得把孩子丢回去挨饿,两人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
傅怀开始上班之后就又忙了起来,陆言却坚持要求跟着他去,不然就红着一双眼睛要哭出来。
好在他跟在傅怀身边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坐在桌子前看着傅怀工作,每次傅怀抬头都能看到他对着自己微笑,一双眼睛弯弯的。
“你看书吗?”傅怀问道。
“主人让我看,我就看。”陆言乖巧地说。
“你不要叫我主人了,我不是你的主人。”
“主人就是主人。”
“我叫傅怀。”傅怀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感受着手背炙热的温度,轻轻眨了眨眼。
“阿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带着精致的容妆,高跟鞋和收腰的长裙显得她身材高挑又完美。
“不是早就说好了等下了班来找我的吗?”
最重要的是,她看向傅怀的眼里满是脉脉柔情。
“她是什么人。”陆言本能地觉察出了一丝不安。
女人一撩长发,因为少年精致的容貌,看向陆言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打量和敌意。
“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女人说道,“原来阿怀没有告诉你吗?”
她甜蜜地笑了起来,走过来揽住了傅怀的手臂。
“我是傅怀的未婚妻。”陆言听到她轻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陆言睁大了眼睛,感觉整个世界从他的眼前砸落,只留下傅怀褪色的影子。
然后那道身影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淡,终于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到头来,他还是孤身一人。
他的主人,丢掉他了。
傅怀看着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少年,有些担心,女人却撒娇拉着他的手。
“走吧走吧,我父亲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呢。”
这样的酒宴上他当然不能带着陆言,傅怀只能让司机先把少年送回家。
整个晚上傅怀都漫不经心,脑海里满是少年刚刚睁大的茫然眼眸。
就好像,他失去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和女人是商业联姻,在大家族里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在次之前傅怀都对此没有什么意见,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少年。
酒宴到一半的时候,他不顾女人有些难看的脸色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提前离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被拉得紧紧的。
但是傅怀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让人心惊的血腥味。
他匆忙打开灯,看见陆言坐在大厅的正中间,对着他露出一个苍白惨淡的微笑。
“主……傅怀。”他颤抖着身子小声说道,“欢迎回来。”
一柄长长的水果刀握在他的手上,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几乎浑身都是被自己划出的伤口。
“你干什么!”傅怀一把过去夺走了他手上的刀,然后紧张地开始打电话叫救护车。
陆言的脸色苍白得好像是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他抓着傅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扑闪着长卷的睫毛看着他。
“玩偶,应该是没有心的啊。”他一边哭一边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无声地滑落。
“可是为什么,这里,还是感觉到很痛呢?”
明明应该,一点都不痛的啊。
如果被主人厌弃的话,就应该乖乖地把自己丢掉,再也不出现在主人眼前。
可是还是好难过,好难过。
难过得好像要死掉一样。
“是我的错。”
傅怀把那个人揽在怀里,在满地的血腥中吻上了他的唇。
“我爱你,陆言……我爱你。”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担心吓飞落在指尖上的那只纤细的蝴蝶。
“所以我的心给你,不要难过了。”
“我不会和她结婚的。”
玩偶拿到了主人的心,变成了真正的人。
三年之后,陆言站在路边和卖草莓的小贩讨价还价。
“一共算我二十块好不好,我一次买了你好多的。”青年的脸上带着一点点晕红,但是说话却很清晰。“老板,下次我还来你这里买。”
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那种近乎于瓷器一样锐利又易碎的美丽在他的身上更加醒目,他却变得比瓷器更加坚韧。
小贩终于妥协,陆言蹲下身子,指尖从柔嫩的红色上划过,草莓很新鲜,翠绿的梗上沾染着一点红色的汁水,满是勃勃生机。
阳光从侧面照过来,映出他长而卷的睫毛和俊美的侧脸。
在那道光里,傅怀向他慢慢走来,对着他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如同初见时,他的神在无边的黑暗里亮起一道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赋予了他灵魂和一颗可以爱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