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子用一种‘嗔怪’的眼神抛了温国公一眼。
“养家糊口那么贵,娶那么多妃子,你替我养啊。”
“……”
——呵,信了他的邪。
温国公面无表情,一把就揪住了太子的头毛。
元霄头皮一紧:“干什么?我又没真叫你养。”
“谁要帮你养老婆了。”温仪手一伸,“拿来。”
元霄有些警惕:“什么。”
“发簪。”温仪不等他多话,仗着身高手一伸,便从元霄怀中将那发簪掏出来,替他将那头水湿了的头发给梳理起来。“衣冠不整发不齐,莫非殿下要如此招摇过市不成。”
这有什么不可以。元霄心中暗道,又不是女儿家要注意仪表。他在凉州端人家贼窝,和捕头巡街时,向来也很随意,哪天不是蓬头垢面地回来。最多被苏先生骂几句,到后来连骂也不骂,只作没看见。
但——但这样替他梳头的,倒真没有。
大抵脑袋上那只手比较温暖,拢着头皮也不紧,元霄胡思乱想间,偷偷瞄了眼温仪。对方青色裘衣,墨发覆肩,眉眼低垂间,比连芳手中的香囊要好看。
他心口像踹了个小狼崽子,嗷嗷地嚎,蹦东蹦西不消停。
“我知道殿下如闲云野鹤,潇洒惯了。可明日入了宫,便不止是凉州的太子,更是大乾的太子。宫里人心复杂,你若不当自己是储君,便无人当你是储君。”温仪一边给元霄束发,一边唠叨,说了半天无人应声,一定睛,太子眼神发怔早就神游天外。他顿了顿,提高了音量,“听见没有!”
元霄被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吓,胡乱应付道:“听见了,听见了。”
温仪看他神色:“听见什么了。”
元霄琢磨了一下,从耳边风中提取关键字:“等我有钱了,送你两只鹤。”
“……”
温仪冷笑一声,信手就把太子刚束好的头发拆了。
青丝一散又垂了个满头满脸。
糊了满脸的元霄:“?”他喊住转身就走的温国公,“哎,头发还没好。”
然而对方并不理他只并给了他一个帅气的身影。
“……”莫名被甩了脸色的元霄,“两只不够就三只啊。”
可以加的嘛,什么毛病。
温大人当然没有毛病。
他只是觉得自己难得一点‘慈父’心肠被破坏得淋漓殆尽并且往后也不会有了。
凑巧他还有些事要问。
温仪大步回房,一路间,先是差了人去服侍太子,免得他落了头痛,又问温蜓去了哪里。今日之事聚众一堆,温蜓几人竟然一个不在,成何体统。
待他落座,方唤了人问究竟是什么情形。
下人道:“今日晨起,老爷不在,太子在府内无聊,便说要转转。秦三爷原本一直陪在身侧,后来外面有人寻太子身边的苏白二位大人,三爷便跟着去了。连芳姑娘怎么和太子遇到的,这我们就不清楚,大家传来传去时,已经是老爷看见的那样了。”
温仪喝着茶不作声,片刻后才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想着方才的事,陷入沉思。不能怪他想多,只是这事也太巧了一些。
温府早先并没有这么多人,温仪刚到大乾时,元帝给他的宅子中只有几十口人服侍他起居,后来十多年间,温仪才逐渐往府里添了些旁人。固然大多数人可信,难保心不怀异心。
连芳这个丫头,服侍间虽不多话,眼神却总乱飞。因着温翠探完亲就回来,温仪也不想多动干戈换人。但她这么巧,非要和元霄撞上,可不能不令他多心了。
太子妃倒是谁当也无所谓,只是温仪不大喜欢府里的人搬弄心思。
便在这时,温蜓回来了。他推门便道:“老爷。”
温仪嗯了一声:“你去哪儿了。”
温蜓道:“府内还缺一些年货,我与总管去铺中挑选,但是清单没带,我便回来拿。刚到门口就听说府内出了事。”说着面带探寻,“可是太子殿下?”
温仪将事情与温蜓简单一说,温庭蹙着眉头:“连芳丫头怎么如此糊涂。”
“这事怎能怪她。掉东西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凑巧罢了。况且太子身手好,并未有何意外。”温仪这样说着,便似不经意道,“不过今日我瞧见府中不少生面孔,你抽个空将府里的人清点一遍,我看,原先造的册子也该换新了罢。”
府内人员的清单每年都会更新替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温蜓便道了声是。
至于元霄那头,苏炳容火急火燎撞开门:“你掉水里——没有啊。”他把元霄打量了一遍,对方端着杯茶,任他打量。苏炳容确认元霄无事,这才道:“我听下人说你爬树了。”
“嗯。怎么,他们的树很金贵,不能爬的吗?”元霄搁下茶杯,“倒是你。”他瞥了一眼苏炳容,淡声说,“偷偷摸摸的,和白大去了哪里。”
元霄是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也很少称呼白芝璋为白大,他素来炳容先生乱叫,但无论怎么叫法,总归是尊敬,从不冒犯。这话一出倒叫苏炳容怔了怔,将他看了又看。
苏炳容斟酌道:“平都故人来寻,我与芝璋与他碰个面,好叫他们知道,太子已归城。”聊表说了一些,但也不欲在此地说得过于明白,却只试探说,“你怎么,谁惹你了?”
“有人惹我。”元霄嘴角扯开一抹笑意,随意拨弄了几下杯沿,说,“大约是觉得我小,不懂事,看着又是个莽夫。”就把心思打到了他的身上来。
只可惜。
杯子在桌上搁出一声响。
可惜他这个莽夫俗子,却是自小在别人的心思中长大的。
并不能算很傻。
元霄撑着头看苏炳容:“先生。看来这温府,也并非全在国公一人掌控之中。”
苏炳容不动声色:“你的意思是——”
作者有话要说:
霄霄(沉思):他对我这么好,该不会——
是我爹吧!
社会我太子,日常乱认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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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三十,祝小天使们除夕快乐。能和你们一起过很开心呀,你们是我的小宝贝2333。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吃啥不胖,越来越美。明年会更努力写好故事哒,爱你们哦【比心
第16章 终于进宫
苏炳容略一想便明白过来。
“有人算计你?”
元霄随意道:“算计我的人多了,不差一两个。”他提起这桩事,不过是因为听说温仪治理有方,府内皆是一条心。如今亲眼所见,方知传言总有夸大。他还以为温国公日子过得如何滋润,也不尽然么。区区一个丫头,还能生出二心。
苏炳容想了想:“据娞璋了解,温国公待人素来仁厚,很少有罚的时候,或许因此缘故,下人并不惧怕他。”人非圣人,宽厚之下并非俱是报德之辈,生有异心也是再所难免。
“一个仁厚的人,如何能在国公之位稳坐多年,敌得过那帮豺狼虎豹呢?”元霄若有所思,他往后一仰,分明是个太子,却硬生生坐出一股寨主的气势来。
苏炳容看了多年仿若未见,只当自己是眼瞎。他道:“固然身处虎豹之境,奈何身负皇命,天恩浩荡,他当然什么都不用怕。”
大乾信神,神官通天理知地意,是承佑他们福泽的人,有着超然的地位。温仪被元帝奉为福星,地位可比神官。自然,这是因为他先后救过皇帝两次。
苏炳容道:“说来也是很巧的。头一回刺客妆成舞女,要刺杀元帝,刀都送到了脖子口,在场诸位还当元帝就此玩完,温大人不知被谁踢了出来,撞晕了刺客,要不是有人接济这刺客就没命了。第二回 的刺客聪明了些,他挑着没有温大人在的时候,可温大人不在,元帝被捅了一刀仍然没事。你猜为什么?”
元霄托着下巴:“为什么。”
苏炳容恨铁不成钢:“因为温大人给皇帝送了猪脚板。”
冻得发硬,连刀也捅不穿。
“……”
苏炳容在那长吁短叹,元霄却幽幽然来了一句。
“你怎么那么清楚,仿佛身临其境一样。”
像被掐了脖子的苏炳容:“……”他咳了一下,说,“殿下,总而言之,和温国公交好,总比交恶强。”这块香饽饽要啃的人可多了去,六皇子尤为最。
“我不啃他。”元霄摸了摸头上发髻,那是他后来让丫鬟梳的,并不是让他太满意。“但欠他的钱,我会还的。倒是你们,我明日进宫后,要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