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贺岑也没有再提过这个人,似乎他也接受了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说法,贺天凌问过他,是不是这个‘夜枭’出卖了你们?
贺岑的回答是没有证据,他有的只是判断和直觉,但这些不能成为证据。
贺天凌不忍再问下去了,他受不了小叔叔眼中的苍凉和无奈,更受不了小叔叔那双紧握到发白的手指,那一刻他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对小叔叔最残忍的?是那些伤痛还是真相?在失去爱人和双腿之后,再承受一次被身边亲密战友出卖的痛苦?
现在他出现了,就在他派凌寒北去青州后出现了,而八年前凌肃在青州匆匆而过,紧接着贺岑就出事了,这些都是巧合吗?
贺天凌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自己都觉得荒诞,但却怎么也消除不了,无奈之下他只能走到天井中,看着黑沉沉的夜空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也许是华子认错人了,小K查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夜枭’,‘夜枭’就算没死,又怎么会跑到网吧这种地方,然后露出破绽?他压根就应该不会回来,他应该知道他背叛的组织有多强大,如果他是背叛者,他只会躲得越远越好。
清晨总是会带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闻着空气中漂浮着的食物香气,即使是昨夜没有睡好的人也会精神往上提一提的,然后凑到早点摊前,给自己加个蛋加个肠什么的,精神空虚,也得把肚子填饱。
凌寒北精神不空虚,但昨夜也不算睡好了,想太多了,结果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睡得不怎么踏实,醒过来时还有点惶神,想琢磨一下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梦,结果发现全都变成了雪泥鸿爪了,被窗外的鸟鸣一吓,就剩下我做了梦这么点认知了。
梦到贺叔叔了,这是肯定的,但梦到他在做什么了吗?记不清了,好像是在和他散步,又好像是他站在众人面前说着什么……凌寒北闭上眼,试图能找回梦境,徒劳、放弃。
睁开眼,颇为无奈地朝着自己的某个不老实的地方看了看,梦境没找回,这里倒是比刚醒来的时候还精神了……打飞机,凌寒北不陌生,但想着某人打飞机就不同了,更刺激的同时心里也多了那么一丢丢的羞愧和甜蜜,折磨人。
凌寒北起身进了浴室,浴室的水声响了很久……
正在餐桌前喝牛奶燕麦粥的贺岑收到了两条微信:
贺叔叔,早上好,我昨晚梦到你了。笑脸.jpg。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到贺叔叔和我一起散步。笑脸.jpg。
贺岑默默地看着手机自动黑屏,而后继续平静喝粥,顺手还拿起桌上的调味酱油往煎蛋上洒。
“哎呦,贺先生,您拿的是醋啊,”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的阿姨一声喊,贺岑的手一抖,醋洒在了煎蛋上。
“哎,这还怎么吃?我重新再给您煎一个吧,”阿姨放下水果盘,把酸了的煎蛋收走。
“不用了,我饱了。”贺岑掩饰着低级失误带给自己的不爽,“今天的报纸来了吗?”
“我去看一下,应该来了,一会就给您拿过来。”阿姨转身进了厨房将盘子放下,就出门去报箱取报纸。
屋内很安静,良久,贺岑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过手机,点开,又将那两条微信给看了一遍,细微的酸软悄悄地爬上了心头。
这傻孩子……
即使贺岑再不愿承认,他也无法否认这‘傻孩子’这么直白的关心惦记和喜欢他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的,‘傻孩子’这种丝毫不顾忌没有修饰的期待也是他无法忽略的,许多人都会忌讳在他面前提到走、跑、跳等一切和腿有关的事,而这‘傻孩子’却在一大清早告诉自己他做梦了,梦到他和自己在散步。
心情莫名地有些上扬,就连这两天沪市绵延的阴雨天造成的身体不适都好像轻松了些。
门响,是阿姨取了报纸回来,“贺先生,报纸我给您放茶几上还是您现在就要看?”
“先放那吧,我锻炼完了再看。”
“今天上午就锻炼啊?”阿姨稍微有些意外,“您这几天不都是下午才锻炼的吗?”
“今天想早点开始,”贺岑温和地冲着阿姨笑了下,操控着轮椅进了电梯。
正在街上觅食的凌寒北感觉到裤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下,忙腾出一只手将手机拿了出来,是贺叔叔回复的消息:
注意安全。微笑脸.jpg。
贺叔叔,你早上吃了吗?吃的什么?给你看我吃的大餐!
凌寒北对着手里加料的鸡蛋灌饼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路边摊?注意卫生。
贺叔叔,这种东西只有路边摊才正宗啊,好吃,下次我请贺叔叔吃。
就请我吃这个?
看着这条明显是在和自己轻松聊天的回复,凌寒北兴奋的差点把手里的鸡蛋饼给掉地上,这回贺叔叔又没有生他的气,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不是代表贺叔叔正在慢慢接受他?!
冷静、冷静!凌寒北,稳着点,试探底线的事可不能连着做,得慢慢来、慢慢来哈,一步步地往前迈,否则步子迈大了,没走到人身边,先把自己的给扯漏了。
那贺叔叔想吃什么?我都请!
我准备复健了,有事电话。
贺岑有点小懊恼,懊恼自己怎么就和这狼崽子轻松地聊上了,这有点不像自己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贺岑先让自己坐到训练背部手臂力量的器械上,和健身房里的坐姿下拉器很像,但做了点改造,坐的地方多了一个用于固定支撑的护具,以免贺岑因为下肢无力而重心不稳。
做了几个热身准备动作后,贺岑正准备开始加重量进入训练,手机又响了。
贺岑犹豫了下,还是欠过身拿过手机,还是凌寒北发来的微信,只是这次比较长些:
贺叔叔,这几天沪市都在下雨,有没有让保健师定时来做按摩?腰一定很不舒服吧?贺叔叔,如果不舒服的话,训练的时候别勉强自己,减量,还有记得提醒蒙古大夫不要偷懒,让他来给你检查身体,贺叔叔,照顾好你自己,等我回去后陪你一起训练。
贺岑没有回复。
一分钟后,贺岑看着手中拿着的调节重量的插杆,愣住了。
有些事好像真的已不受他控制了……训练的重量才降低了十公斤,真的不算什么,可他为什么要听狼崽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感觉写着写着又走悬疑路线了?不行,得拉回来,举爪望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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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036
第1章、Chapter 036
36.巧合大多都是刻意的
指纹是‘夜枭’的。
贺天凌再三确认了结果后, 立即订了机票赶回沪市,吩咐华子盯着点凌寒北,但暂时不要把这事告诉凌寒北, 也不要告诉别人, 没有命令前不准再去调查这个人的事。
华子不多嘴, 服从命令, 马不停蹄地又返回了青州。
青州机场, 凌寒北准点出现,黎同伟还给他来了电话, 问他实习的如何?是否顺利?
凌寒北客套地应付了过去, 黎同伟也没有追问,也没有再提什么时候去他家做客的事,大概是工作比较忙, 给忘了。
结束通话, 凌寒北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号码,无声地笑了笑, 直接将号码给删除了,这个号码应该不会再打过来了,他也无意去延续父辈那一代的友情。
戚亦勤没来, 一打听,她今天调休了。
凌寒北一时发怔, 这是在躲他?!那接下来该怎么做?躲,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难道真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但戚亦勤是最有可能是了解一些内情的人, 起码她一定清楚韩山平是不是磕药?
出师不利,凌寒北不至于气馁,但有点烦躁是没跑了。
所以当华子摸过来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靠着墙角嚼着棒棒糖皱着眉头脸上写着不耐烦的少爷。
“不是说了让你等我电话吗?你过来干嘛?”
“闲着无聊,参观一下机场,”华子眨巴眨巴眼,也靠在了墙上,想抽烟,一抬头,一块禁烟标志就在前方挂着,遗憾地搓了搓手指,“还有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