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寒狼+番外(30)

作者:猫咪的翅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自责的班主任将那张未动过的存折交给了来人,这张存折贺岑一直保管着,他另外资助了班主任家的孩子出国留学的一笔费用。

近乡情怯。

凌寒北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不是能用这个四个字来形容,但真的,他站在当年生活过的小区徘徊了许久,愣是没有勇气踏入那间已空置了许多年的房子。

他应该不是怕再回忆起过去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生活,过了八年了,该流的泪该做的梦该生的气

该吐的怨都已经成了过去了,但他还是不确定自己能否再踏入这间屋子,他那荒废的几年应该是爸爸妈妈不想看到的吧?

八年了,青州也在缓慢地变化着,就连小区里也有了变化,车更多了,楼的墙面老了,进出的人几乎都是陌生的,就连小区的物管招牌都换过了。

青州大安区联桥街52号,送快递和外卖的都知道这里又叫田园小区,好记又朴素的小区名字,一如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老城区往往是城市新发展中的被搁置的角落,也因为搁置,许多的景物就没有随着人换了而改变。

比如那个常年不出水的人造喷水池还在,当年男孩还用这里面的水玩过滋水枪,那时觉得这个水池里是可以足以装下他让他游泳的,如今再看,一个转身都不够。

熟悉的楼道口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凌寒北下意识地快速闪到身旁的树后,是隔壁的邻居陈奶奶,以前他常到陈奶奶家蹭饭,如果爸爸妈妈加班回来晚的话。

离开这里的时候,陈奶奶还是一位能将他搂在怀里安慰的大人,如今他已经比这位年长者高出了不止一个头,当初能钻进去的温暖的怀抱,现在是容不下他了。

凌寒北悄悄地将身体往外挪了一步,半隐半现的,老人往这里打量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回头又打量了两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怀疑和警惕的神色,她已经不认得他了,他在老人眼中是个值得防备的陌生人。

凌寒北朝自己家的窗口又看了两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不是什么近乡情怯,而是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乡了,他的根早已断了,当年他还是棵小树苗,爸爸妈妈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把根扎得更深些,所以他很轻易地就被风雨给吹倒了、吹跑了。

离开小区的时候,陈奶奶在保安岗亭里和保安说着什么,凌寒北余光中看到陈奶奶朝他指了指,懒散的保安也敷衍地朝他看了过来,凌寒北坦然地冲着那个方向笑了笑,而后走出了小区大门。

那个男孩已经被人彻底遗忘了,他长成了现在的凌寒北,挺好,过去的那个男孩做了许多蠢事,现在的自己并不想找回他。

如果不做蠢事,他是不是早就可以遇到贺叔叔了?

凌寒北站在熟悉的街口,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那是街口的那家榨芝麻油的作坊传出来的,老字号,开在这里比他的年龄还长,店老板夫妻来自徽省,很勤劳肯干,靠着这家小小的榨油作坊抚育着一儿一女。

女儿是姐姐,儿子和凌寒北一般大,同校不同班,曾经玩在一起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但他也和那些嘲笑他是个会被送进福利院的孤儿的人一起笑过,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和这个同学说过话。

十几岁孩子间的玩闹争斗可能是无意的,但也可能是满含恶意的,他们已经学了不少知识,懂得了怎么去运用语言攻击某个人某件事,但他们还缺乏判断这种恶意所造成的后果,加上许多成年人都会用‘他们还是孩子能懂什么’来庇护搪塞,于是孩子们间的恶意就被粉饰成了无伤大雅的玩笑,而被伤害的那个如果认真了,只会遭受到更多的排挤和孤立。

班主任很忙,她的丈夫也很忙,他们自己还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孩子要看顾,班主任已经很尽力了,但真的也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在这个孩子身上,这个学生越来越沉默,成绩也越来越差,谈过两次,学生不肯说,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理解为这个孩子还没有从父母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这样一想她也不忍苛责了,只要这孩子好好的,等到他叔叔来接他就好了。

同龄的孩子们先是同情,而后会生出各种各样的好奇,他们还没有学会什么是相处的分寸,他们会以自己的情绪来判断喜好,他们会来询问他的近况还有他的亲戚怎么不来照顾他?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种关爱,但殊不知被‘关爱’的同学并不想让人不断地提醒他已经没有父母了,他有时还会梦到爸爸妈妈都在,甚至白天也幻想过爸爸妈妈会突然出现给他个大大的惊喜,但周围所有的人都在不断地告诉他,你好可怜,你爸爸妈妈没了,你怎么办?以后你会被送进福利院吗?还是一直跟着老师?你会被老师收养吗?

男孩厌烦透了,终于他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些同学们知道他讨厌他们,他们都是一群SB!付出爱心的同学们被激怒了,认为这个家伙不识好歹,活该死了爸爸妈妈成了一个孤儿……男孩打架很厉害,他的叔叔教过他一些防身术,但男孩每打一次就恨一次一走就没了音讯的叔叔。

从恨到想,再到恨,男孩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只有他还傻傻地等在这里,等着他那个不要他的叔叔来接他。

初一毕业了,他带着自己攒下的零花钱和户口本还有一张和爸爸妈妈的合影就离开了青州,和谁都没有说,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不想去找叔叔,但他脑子里总记着叔叔提到过好几次的沪市,于是他跟着那些在车站外揽客的大巴车辗转到了沪市。

偌大的沪市,男孩一下车就懵了,可现在掉头回去,又该怎么和老师交代?他已经是个累赘了,现在又惹了这样的麻烦,他怎么有脸回去?回去后那些讨厌的人又该会怎样嘲笑他?

男孩就如一滴水珠,很快就被沪市庞大的人流给湮没了。

茫茫人海中,能遇到叔叔的概率有多少?

滚滚红尘中,能撞到真心关爱他的人有多渺茫?

贺岑的午睡又被一个模糊不清的梦给搅醒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凌肃了,模糊不清的梦里凌肃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前方是个空旷的厂房,巨大的玻璃,到处都是明亮的睁不开眼的光线,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好像说话了,又好像都沉默着,自己的脚步是微微跳跃着的,轻快的?

他正要开口……醒了,心口酸涩。

一旁的手机静音着,贺岑点开屏幕,上面有两条未读的微信消息,一看时间就在他醒来前五分钟发过来的。

贺叔叔,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的,对不起。

贺叔叔,我很难过……心里难受……对不起……

凌寒北站在梧桐树下,捏着手机,他删除了刚才自己发出去的第二条微信,但已经过了撤回的时间了,他只能删除自己页面上的,而对方还是能看到他发出的消息。

他看到了班主任,手里拎着刚从超市里买来的物品和相熟的邻居聊天,聊的是她那位已准备在澳洲攻读博士的女儿,邻居称羡她培养了个优秀的女儿,班主任一边自谦着可言谈中又是满满的自豪,短暂的聊天,不会提到他这个短暂出现过的人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提到他才是令人奇怪的。

可心里还是失落了……真的没有人记得自己了吗?

凌寒北冲动地给他的贺叔叔发了那条微信,发完了心里似乎舒服了些,舒服后也就冷静了,冷静后就有些后悔了,可已经过了撤回的时间。

他委屈了,可他真的不想再让贺叔叔认为他幼稚,但失落的那一刻,他除了想到贺叔叔外,真的就没有想到过还有什么人是可以让他倾诉的了。

我没有生气,有事就给我电话。

贺岑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才回复了这样一条,然后等了会,对方并没有打过来,贺岑心里有点不踏实,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自己打过去念头,破天荒的贺岑会纠结于电话中和对方说些什么?

蓦地,贺岑发现自己其实真的不算关心那头小狼崽子,他一人去了青州应该会想到许多不好的过往吧?是因为这些难过吗?

他似乎不曾认真用心地去了解过他的过去,他知道的也只是大概的以年为时间段为基数的过程,他知道小东西是十四岁离开青州的,在沪市流浪了三年,十七岁被捡了回来,十七岁后他教他念书做事管他吃穿住行,然后逐渐丢手给天凌陆陆续续地培养了四年,如今二十一岁了,忽然会对自己说喜欢了,但他为什么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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