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屑+番外(14)

因此薛开潮从记事起就知道身边人严防死守,都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特殊之处。

薛鹭对儿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期许,也没有寄托什么希望。然而薛家就不可能了,因此连薛家也不知道这件事。

如此严防死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薛开潮虽然几乎可以算半龙半人,但正因两方血统不能和平共处,时常互相争夺,先天就有弱点。

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他的修为日益精进,人血步步进化,终于和原本就十分强大的龙血并驾齐驱,分庭抗礼。

最坏的情况就是二虎相争,终于燃尽精血灵力,油尽灯枯。

偏偏修行这件事急不来的,只好循序渐进。正因如此,薛开潮人生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挣命,薛鹭又在退位前不作为太久,有现在这个局面,或许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可父子两人都有默契,免了互相指责这一步,客客气气交谈过后,薛开潮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程。

入宫拜辞过两位女帝之后,就可以启程回洛阳了。虽然知道他一定不会多留,传出消息说是他次日就请见,薛开潮的叔父还是吃了一惊,急忙过来。

“这才住了几天,就急着要走?无论如何,总要等你的生辰过了才好出发。往年你都在洛阳,不能给你庆生,如今既然在长安,免不了要热闹一番的。”他叔父的长相有五分像薛鹭,只是亲和很多,和侄儿说话的语气也是有商有量,还带一点主持偌大家族所有事务的无奈:“我也知道你不爱热闹,但该有的还是得有,否则,我对侄儿就太不上心了。咱们只在自己家里办一办,倒也不会过分。”

薛开潮闻言,也并不坚持。他从小在洛阳长到十二岁,母亲死后因薛鹭无心抚养幼子才送到本宅照顾,和叔父反倒更熟悉些。他有不同的意见,总不能不听。

见他略有迟疑,薛鸢就趁热打铁:“你潜心修行,又接了二哥的令主之位,自从十九岁就去了洛阳。有时候想想,你来家里住下,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我知道你早已超脱出来,并不看重人情。但我修为太低,到不了这个境界,总想为你做些什么。”

这番感情流露换来薛开潮的沉默不语,二人相对,自己或许不觉得,但静静在角落旁观的舒君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

或许是薛开潮太淡定了,以至于薛鸢无论说什么看上去都像自言自语吧。

但舒君终究是不够了解薛鸢,他能够和声细语就一定有把握,薛开潮没有拒绝就差不多是答应。沉默片刻后,青麟君终于妥协:“也好。”

他的叔父露出欣慰的笑容,也不多留,起身告辞而去。留下舒君疑惑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又去看薛开潮。

“主君的生辰,是哪一天?”他没问心里真正好奇的问题,问了个次要好奇的。

薛开潮从门口回来,在软榻上坐下,同时答道:“三月初六。”

日子很巧,虽然不是节庆,但作为主生长的青令与春天有缘,还是很容易令人觉得这种巧合十分奇妙。

舒君蜷起身体,唔了一声。薛开潮翻开刚才读到一半因为薛鸢来访而合起的书,头也不抬的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到了那天不要乱跑,就留在这里。”

这叮嘱多少有些不同寻常,舒君还以为他答应留下来就证明薛鸢的描述虽然过于感性,但毕竟也打动了他,于是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往上看。

薛开潮也不多解释。

虽然他在这里住着的时候确实是薛鸢照顾,叔侄之间不能说没有感情。可是薛开潮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半个大人,十二岁了,记得自己的父母,也记得母亲之死,很不好亲近。而他又长得太快,没有几年迅速剥离浮游表层的感情,变得不喜不怒,不好接近。

薛鸢尽力了,但也就比薛鹭好一点而已。二人的联系因彼此位置而不能断绝,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

对薛开潮来说,就是没有什么感情。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薛鸢是世家管家人的中正亲和,薛开潮就没有这一份顾虑,行动风格和薛鹭相类,其实都很令人头疼。

他愿意留下过这个生辰,薛鸢就算是达成所愿,迅速的筹备起来。

说是只在自己家里办一个宴会,其实比先前的接风宴还要热闹,来客如云,满城权贵有资格的踏足的都来了。宴会自然很有仙门特色,从琼浆玉液到菜色丝竹,都是薛家传了几百年的规矩。

毕竟是给令主庆生,而这令主又是如此年轻。

来客之中舒君唯一算得上认识的自己日安就是李菩提,她来的很早,直接带着礼物到了薛开潮的院子,说过两句话才去前面。

剩下的舒君不止不认识,甚至也没有机会见面——他很听话的一直留在自己房间,开席了就更没有他的事,只好在各屋转一转,查看烛火门窗,免得一时看不住起了火。

前面的热闹传不到后面来,但丝竹声音却常常有一线绵延不绝,响彻宅邸天际。舒君拿着一本《阴符经注》看。

这本经书全文才三百多字,其实不多,就算有不认识的字,认全学会能够通读也不需要许多时间。填塞其间的是巨细靡遗的注释,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通,甚至旁征博引,比经书本身多数几十倍,才成书一册,最适合给舒君打下基础。

书是幽泉特意找来,因此舒君也很当一回事。他从前没有机会读书,连戏本子都能翻烂,现在正正经经的有条件了,就十分刻苦好学。除了看找给自己的启蒙之书,也会主动去读点别的书,无论能不能懂,至少背一背。

在外面的时候其实不觉得读书是很重要的事,只是因为不能读,所以把读书看得格外高,只要读了书似乎就不再是刍狗。现在要舒君说出识文断字的好处,仍然会说得很粗浅。能够明白道理,能够有实际的用处,仅此而已。

然而他已经察觉到了,比起身边众人,自己还是不及,甚至远远落后。他们有多年根基,舒君比不上也是自然的,然而一辈子都跟不上那就太可怕,只好拼命补救。

从青阳县到长安,这段距离会耗去许多人的一生,而舒君只用一个月,真正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将来还要去洛阳,还有许多风暴在云层之中准备降下,他既然已经察觉端倪,更不能忘掉危机的存在。

就像墙角的小蚂蚁,天还没有落雨,人未必能够察觉到空气里的震动和湿润,他已经因筑巢在薛开潮的院子里而忙忙碌碌的往窝里存粮了。

然而看书居然也没有看多久,天黑之后才点起满室明烛,从前到后就一阵扰攘。舒君从自己房里出去,正好见到薛开潮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进来,神色不明。走得快的幽泉快步走上台阶打帘子,同时使眼色。见她眉梢略有焦急,舒君急忙跟上进去。

多余的人都在台阶下止步了,但动荡不安的空气仍然无声传递。

舒君被指示,一路跟着疾步向前的薛开潮跟进寝室里,被摘下来的薄斗篷兜头盖住,手忙脚乱拿下来放在一旁,薛开潮已经走到床帐边,到了内室的尽头,没什么停顿就转过身走回来,一把抱起他往床上扔。

一阵酒气袭来,舒君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然而床帐已经放了下来,薛开潮压在他身上,并没动手:“我醉了,叫大声点。”

第13章 真的迟钝

舒君眼里薛开潮根本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忽然被这么要求脸上烧得厉害,顺手拿被子掩住自己,张口结舌:“可是我不会呀……”

他是真的不会。

虽然是鬼戏伎人,早晚沦为玩物,但被薛开潮带走那时舒君确实不通人事,两人从睡在一起变成真正睡过才几天,让他故意叫大声点纯属强人所难。

何况既然这样要求,就一定是叫给别人听的了,舒君怎么可能做得来。

他这吃惊与惊慌的模样不是作假,薛开潮的酒醉却不像是真的。虽然如此,但嘴上说这话的同时,薛开潮已经把舒君怀里的被子拉下来给他脱衣服了。

舒君料也料不到会有这样意外的发展,身躯僵硬,躺在床上不敢动。那只青麒麟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床,在他肩颈上蹭来蹭去,躁动不已。

“此事十分蹊跷,这场戏也只好顺水推舟的做下去了,你真的叫不出来?”薛开潮半是解释,半是在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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