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烟雨诺(8)

此时外面走进来三个人,率先一步跨进来的是个清隽的男子,不像书生,也不像武林人,进门不语先笑,笑容温暖和煦,在座女客不由纷纷侧目,暗暗夸赞好一个干净的少年,接着一个少女几乎是飞进来的,身形飘逸如雪,那碧衫纵使湿哒哒沾了水穿在她身上也无端叫人觉得飘逸,头发拢了一束,那少女一抬头,竟叫人觉得眼前一亮,若是长开了必定极端貌美吧。

在座不少人心里便起了玩笑的心思,不由抬眸纷纷向这两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去。

这时两人后面进来一个少年,冷厉的眼神慢慢扫过众人,在座的人只觉一股压迫之气袭来,男子目光定在拿着抹布的一个人身上,动动嘴道:“可有空房?”

小二打了个激灵:“有!有!少爷里面请!”

这个眼神冷厉的少年背后背着一把长柄的大刀,背宽口窄,凡是混江湖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这刀子上舔了不少人的血,众人不敢再打量那两个少年少女,静静盯着自己桌上冷掉一半的茶盏。

三人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李清远往外看去,河堤两岸杨柳依依,绿萍浅浮,不由叹道:“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

“懒得理你。”伊诺打断道,李清远摇摇头:“虽最后一个字和韵但不和情不和景不和意。”

李清远变戏法似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白折扇,唰一声打开:“伊诺你可有修习过四书五经,老庄韩非?”

伊诺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李清远叹了口气,伊诺忙道:“散文杂记倒是看过很多的!”

李清远眼睛一亮:“我可考考你,说起杂记书撰,游园惊梦不可不提……”

伊诺和季曜沂一脸茫然的表情——那是什么玩意啊。

李清远咳嗽了一声:“那至少里面的名句是否略知一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季曜沂想了想:“再而衰,三而竭?”

李清远锤着胸口,不甘心道:“王维名作相思中写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伊诺一脸这个我知道的表情:“伐之,为博娘子一笑。”

李清远咳嗽地撕心裂肺。

“噗……”大堂西南角落响起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极力压抑,却又按捺不住,那女孩旁边一个汉子敲了一下桌子,女孩立刻把笑声止住了。

李清远朝那女孩一拱手道:“叫姑娘见笑了。”一副我没教育好我家孩子的歉意家长的表情。

那女孩带着一顶纬纱的立帽,遮住了整张脸,听到李清远对她说话,微微一侧头,纬纱的缝隙里露出一张似玉的小脸来,大堂不少的人同时往那看,便都看到了那一幕。

女孩长相温婉秀丽,最叫人注目的,是那女孩白皙的脖子上,套着一圈锁环,可以看到铁环磨损皮肤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再仔细观察,那女孩宽大的袖口里,半遮半掩露出一条锁链。

当即找不到发难口的武林人一时被英雄救美的气概冲荡,一拍桌子,正中站起来一个像是二十几岁的汉子,只是面皮略黑,五官却周正,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很粗犷的感觉,他粗声粗气喝道:“这位兄台,这位柔弱的女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叫你们这样对待她!”那个汉子在这种料峭冷春也才穿了一件开肩薄衫,露出精壮的肌肉,跨部配一柄长弯刀,重量十分可观。

那女孩旁边一人当即阴阳怪气地戏谑道:“阁下好自为之,莫在这里狗拿耗子,你也得看你管不管得起这档子的闲事!”

饶是武林人的脾气粗暴些,那汉子抽刀出鞘,暴喝一声“这闲事,我刀岩阁祁磊管定了!”

李清远着急道“这怎么得了,古语讲人不恃众,这位祁磊侠士武功再高强也胜不过对方这么多人啊!”

季曜沂和阮伊诺面无表情同时道:“老实坐下。”

李清远被四只冷飕飕的眼睛一瞪,顿时矮了三分,收起蠢蠢欲动的心思,坐到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这档口,那边打斗的两人过了十几招,季曜沂注意到祁磊手里的大弯刀,刀身出鞘才看见,那刀身是紫金色的,同样背寬刃薄,那祁磊挥舞起来相当有劲力,对打之人用的是拳路,套路混乱得很,爪风犀利,当直抓来,祁磊的紫金刀凌空削了一下未中,刀柄上系的紫绸子抽到方桌面上,余力竟震得桌面上的瓷盏颤动不止。

大堂中央的人纷纷往一边靠拢,免得被殃及,季曜沂和伊诺和大家采取了一样袖手旁观的态度,倒倒花茶,嗑嗑瓜子。也不怪他们冷漠,大家心里明镜得很,那押送那女孩的一行人从脖颈到侧脸都纹了一只青色的蝎子,便是灵蛇教属下的毒蜂门,对灵蛇教这种无恶不作的邪教能避着走就避着走。

李清远是个不知情的想着挺身而上,而祁磊是知情的路见不平,但江湖上一般管祁磊这种人叫傻逼。

方寸大的地方,祁磊也游移自如,但见祁磊暴喝一声,正待直取那人脑袋,突然暴起几人,加入战局,毒蜂门见单打独斗不成便奋起群殴,形势急转,两拳难敌四手,那女孩趁着看守的那人分神,悄悄后退几步挤入人群,看守那人正是方才败下阵来的那个,看见女孩逃跑,大喝一声,腾空扑起,直击那女孩背后。

第8章 贱男春

匆忙转身,那女孩本就脚下踉跄,跨不出三步,顿时,身后一阵阴寒,回头一看,随即心神俱丧。

只见那人五指成勾,随身而至,阴风扑面,五个漆黑的指甲犹如利剑,散发着丝丝阴寒。

身姿不稳,避无可避,生死眼前,不由她脊背生寒,花容失色!

这番场景乍现,不由让围观者心中感慨惋惜,从此天地间,又是平白多出一缕香魂。

那些人可以袖手旁观,可李清远却是不能,不图她刚刚回眸一笑,也不能愧对了胸中的满腹经纶。

“啪!”

李清远猛然站起,衣袖已经挽在手肘,用力一拍桌案,突然一声炸雷一般,气势愤然!

可他似是还不满意,对着那举着利爪追杀女孩之人,暴喝一声,“有道是古语有云,曰,好男不跟女斗•••”

突然一声,众人皆是一惊,不由侧目,寻到声源是他,刚刚还在卖弄学识的书生,不由尽数在心中啐出两个字。

“我去!”

李清远被鄙视不要紧,关键是那女子在利爪一顿之际,一转身,险险的躲了过去。

不由脸上有些得意,又见那灵蛇教歹人,一击不得手后,恼羞成怒,狠狠瞪过来一眼之后,便又举着一双好久没洗过的爪子,向那女孩扑了过去。

眼见于此,李清远不该掉以轻心,光洁的手臂再次高高抬起,又欲故技重施。

可是,不待他手臂落下,一道嘲笑中带着蔑视,讥笑中带着讽刺的两个字,却是不动声色一般,落在他的耳朵里。

“白痴!”

李清远手臂顿时停在半空,不等他反应过来,眼角突然划过一道身影,那人手掌一转,便是长刀出窍,身形一跃,便是十指黑甲的灵蛇教弟子扑了过去。

扑过去之人不是季曜沂还能有谁,手中续轩刀一阵开合,虽没有直接将那人斩杀当场,却也能保那女孩一时无忧。

虽然季曜沂无心多管闲事,但李清远已然出声,那黑汉子与三人缠斗,虽不见落败,但也没占到丝毫的便宜。

已灵蛇教的恶名,只要腾出手来,他们三人必是下一个目标,此番一来,等待挨打,还不如助那黑汉子一臂之力。

“将灵蛇教弟子斩杀,也好安然而退!”

心中所念,季曜沂一柄轩刀在手,随手一挥,便是寒光凌烈,挑、拨、撩、刺之间,任凭那灵蛇教弟子十指黝黑,恶心至极。

凭他辗转腾罗,灵巧闪现,季曜沂也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一时间竟然斗的不相上下。

而这时,见自家的伙伴加入战圈,又见季曜沂毫无颓势,苏伊诺不由满目精光,灼灼之色好似也是荣辱与共。

不知何时,欢悦的苏伊诺已然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手里拿着瓜子,一边往嘴里扔,一边对着斗至焦灼的两人喊道。

“季曜沂,你个傻缺,他爪子灵巧,你供他下三路,对,对照着他的小短腿猛扫!”

一时不得胜,季曜沂也有些心急,听苏伊诺这样一说,不由照做,挥动手中大刀,直刺变横扫,力劈变斜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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