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一脸坏笑,支起半个身子,问道:“可不知是哪位美人能耗得了你如此多心思?”
沈成宣脚下用力,又摇了几下摇椅,含糊道:“看不清人,就知道是喜事,红艳艳的。”
心思转了转,他又继续问道:“你怎就问是因为美人?”
刘洲腾大惊,语气甚至有些惊恐:“表哥你不要告诉我你梦见喜事还是因为这新郎?”
沈成宣与他结伴长大,与其他世家子弟不过泛泛之交,更不必提还因此成梦,若真是这般……不行,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沈成宣瞥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刘洲腾松了口气,倒回躺椅上,道:“我便知不会如此,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值得表哥你如此上心,你想娶人家便上门提亲去,还非要巴巴在梦里想着,我说表哥,弟弟可瞧不出来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暗搓搓的心思了?”
“也真是难得,若是姑姑知道表哥你想娶妻了,怕是高兴得很,也不会如此忧愁你的婚事了。”
听到表弟絮絮不停的话,沈成宣心里一震,心中脑中似天光初霁,云开雾散,心里缠绕的疑问在此时也有了答案。
原来这真就是他心之所想吗?
若不是表弟一番警醒,他着实不知他潜意识里竟然是这种心思,他只是不喜欢徐悦风和那男子站在一块说笑的模样,可原来,他竟然只是想自己拥有她。
刘洲腾当然不会知道沈成宣脑中在想什么,突然回过神来,叫道:“哎呀不对,我说表哥,你究竟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沈成宣还怔住没有回过神来。
刘洲腾没注意到,两眼滴溜溜地转,脑海里快速思索着,表哥向来与他同行,平日来往些什么人他大半都知晓,可也没听说过他看上了哪家名门闺秀。
突然,他想起一个人来,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难不成是徐家那姑娘?”
沈成宣有些躲闪地躲开他的目光,道:“胡说什么。”
刘洲腾难得严肃了几分,道:“若真是她,表哥你这可不妥。”
沈成宣挑眉看向他。
“你我都知道,这姑娘身份着实低了些,再如何娇美可人你也娶不了她,不说在姑姑那儿过不了关,更别提姑父了,别看姑父平日对你是又责又骂的,可他也不会同意你娶一个出身如此之低的姑娘。”
“若真是她,你说如何能成事?”
刘洲腾瞄了他一眼,见他神情隐隐带着些认真,却是没有打笑,脑中思索一番,仍是摇头。
“难,你们家不许纳妾,而她是做不了正妻的。”
沈成宣心里有些涩意,他又何尝不知。
“若是,她那亲弟弟是文曲星转世,能立马中个状元,受得皇上嘉奖,给他个一官半职,当得提高门第。”
“可饶是如此,状元一入朝这官位也太低了,恐怕姑姑姑父也是不会同意的。”
“再要么,若非亲父同胞兄弟,她家若是能搭上一二品大员关系倒是有几分可能,可一二品大员连我们都够不着,更别说她了。”
刘洲腾见他一言不发,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沈成宣此时心里寂寥,与表弟一番谈话下来,他心中更加郁结,只是不露声色,如平常般呆了大半日,准备回府。
“你这就回了?刚祖父还说让你留下陪着用晚膳呢。”
沈成宣摇头,道:“罢了,过几日再来跟外祖父赔罪,今日出门还遇见了父亲,还是早点回去。”
刘洲腾见此也不多留,他们关系也用不着太过客气,便起身随他一起出去。
沈成宣抬手制止了他,道:“找个小厮送出去便是了,你早点回去陪表弟妹,今日倒是打扰你们兴致了。”说罢便自行下了暖阁,往外走去。
沈成宣一路想着心事,颇有些头疼,即便是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可也真是半点用处没有,徒增烦恼罢了!突然一抹鲜红映入眼帘,他定眼一看,是那两株寒梅。
“这两株红梅是什么时候栽的?”这府里他常来,却没瞧见过。
跟着的小厮解释道:“是去年少奶奶嫁入府里后,少爷让人移栽过来的,说是少奶奶嫁过来怕是思乡,便花大价钱移了两株过来。去年未开花,难怪表少爷没见着呢。”
沈成宣恍然,他忽然想起了红梅下,紧紧依偎的两人,看起来是如此浓情蜜意。
“你们少爷可常陪着你们少奶奶赏花?”
那小厮恭敬答道:“这寒梅小的倒是没见少爷多瞧几眼,不过小的知道,少爷去年春秋两季景色好时是常常带着少奶奶出门游景的,家里好多丫头都羡慕少奶奶能得少爷如此爱重。”
沈成宣点头,不再发问,自顾离去。
如今天冷,白日自然是要短上许多,回到府来,天已渐黑。他一身冷气回了院子,留露赶紧将炖了一天的桂圆莲子汤给端过来,沈成宣瞧了一眼,摆摆手让她端下去了,独自躺在西厢炕上,想着心事。
他究竟是何时有了这份心思,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从未喜欢过任何女子,更没暗自期望着娶谁,就连当初的婚事也是母亲一手操持,可如今,他真想要她。
一想到可以如表弟夫妻一般依偎相伴赏花赏景,他……他竟然十分期待。
沈成宣心底一股热流而上,突然想起了中秋那日惊魂一瞥,隐隐有些头热,却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已至门外。
果然,下一瞬便见一个中年美貌妇人进了门,见到沈成宣,喜笑颜开得过来了。
沈刘氏满眼笑意,将手上一沓纸递过来,兴奋道:“宣儿,来看看。”
父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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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宣看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一头雾水,接过来快速扫了一眼。
“今日与别家夫人吃茶,忽谈起儿女亲事来,可巧了,有好些夫人都在私下相看好郎君呢,家里有待嫁女郎正是到了适婚年纪,个顶个的好。”
沈成宣连连翻着那沓纸,上面几句言语就能将一个女子给说完了。
着实有些没趣。
“娘可费了好久功夫才写下的,你给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娘去替你问问。”沈母一脸慈爱看着他,语气带着些憧憬。
沈成宣面色不动,方才还在想着这码事,怎的如此凑巧。
“母亲,怎么又来这遭,这凉都城里哪里还有世家贵女愿意嫁我,你又何必老是出去与别家夫人吃茶,倒是平白惹一肚子气回来。”沈成宣将那沓纸放在桌上,直直说道。
沈母听到他的话,心里万分后悔,当初那婚事如今瞧来是处处不妥当,可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看那姑娘处处顺眼,迫着宣儿定了亲,才害得他到如此地步,还让他们家吞了不少苦果,现在想起来,仍是恨得不行,只是当初早已受过多少议论,如今却已是心态平稳。
她一脸平静,道:“你放心,不就是一点口舌功夫,为娘还受得住。”
说着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要不是为了你,我又何至于此。平日也不知道省点心,沈家可是三代单传,你不早点娶妻成亲,如何能开枝散叶延续沈家香火?”
她语气十分坚决,道:“如今不少外地官员携妻带子回都述职接受考评,也有不少适龄女儿家,等开了年,这赏花宴可多得很,无论如何都得给你将婚事定了。”
沈成宣眉头紧锁,满眼的不情愿,道:“那也得等到年后,如今却着急做什么。”
沈母斜睨他一眼道:“你以为城里的好儿郎少了?自然得早做准备。”说着话,便将那沓纸收过来,细细叠好。
沈成宣见他娘如此小心的模样,道:“娘何必舍近求远,即便是在外任职的官员,等一打听到当初那事,哪里还会有人家将女儿嫁进来。“他成宣心里一动,试探道:“不如在都城里寻一门寻常人家女儿娶了算了,若是那富商女儿,更佳,娘你也不用再出去受那许多闲气。”
沈母满脸不赞同,道:“可小心着些说话,你爹要是听见你这番言语,又得训斥你一顿。”
“爹可不就是这臭脾气。”
沈成宣颇有些不以为然,他爹总是拿这些个文人傲气说事。
沈母做出打他的样子,嗔道:“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