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十万西南军和宇文家在西南的全部利益,再加上靖西侯的爵位,就换家主一场盛大的婚礼。而且满朝文武,京中才俊,朕都随家主挑呢。”
清欢笑了,越笑越冷,她斜睨闻玉道:“万一我选的人不是圣上看好的那一个,有待如何?”
闻玉扇着扇子一幅优雅君子的姿态,只是丹凤眸中带着更深的光亮:“这有什么难的呢,选错了,说不定那人就是个短命的,人死茶凉,家主再另选一个便是。不过朕相信宇文家主是聪明人,不必朕多说也知道该怎么选才不辜负朕捧到家主面前的诚意。”
“圣上该知道,没有人能做我宇文清欢的主。”
闻玉起身道:“朕当然知道,朕也没有要为家主做主的意思,只是家主心里清楚这比交易划不划算,家主若是想清楚了随时到宫中见朕,朕等着家主。”
闻玉说着轻声笑了,折扇一打,指捏兰花,别有深意的念了一句戏腔:“凭他项羽力拔山兮,然这江山还是朕的刘季的江山啊~~~”
闻玉去后清欢深深的蹙起眉心,胸中似有一团邪火烧了起来,令她满腔暴躁。
“宇文家主。”
清欢独子愠怒时门外的姜大夫走了进来,在她身前一礼道:“家主的脉象老夫尚未禀明,还请家主听老夫一言。”
清欢一声煞气,冷幽幽的桃花眸抬起道:“说。”
被她这般看了一眼,姜大夫只觉得脖子后面跟扎了冰溜子一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想幸亏他要说的是个天大的喜事。
“恭喜家主,家主的脉象是喜脉。作为医者老夫多一句嘴,望家主往后还是不要待人这般凌厉,以免煞气太重影响了腹中胎儿,心境还是平和些的好。”
清欢一心想的都是闻玉方才与他所说的交易,此时冷不丁的听了姜大夫的话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起身道:“你说什么?”
“老夫说,家主还是心绪平和些好。”
“不是这句。”清欢怔怔的看着姜大夫。
姜大夫想了想开窍道:“家主大概一时高兴过头了,没错,您的脉象是喜脉绝不会错,恭喜家主有孕。”
第115章 我不要了
清欢听了姜大夫的话怔愣的回头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兮姌, 忽然笑了。
看吧, 兮姌什么时候有过这掉价的吃惊表情, 肯定也被这个胡说八道的姜大夫吓着了。
她宇文清欢自从六年前去了西南到如今就没碰过一个男人, 怀屁孕啊!
清欢凉声笑道:“你胡扯什么, 本家主有女六岁,她有多大我就……”
清欢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 她霍然起身一把拉住姜大夫的衣领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姜大夫也没见过怀孕之后翻脸这么快的, 眼睛瞪得老大, 结结巴巴的说道:“家,家主,家主确实有孕将近两月了……”
两月……
清欢神情复杂红唇微张, 才渐渐想起她好像确实有段日子未见月信了。
当年她生下灵俏损了大半元气,之后月信不准偶有不来已不是什么新鲜, 可如果真的是因为……那……
清欢忽然放手用力将姜大夫甩开,银牙紧咬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宴会前厅此刻正热闹非凡, 世家权贵名流云集,箫管笙歌谈笑不断。
清欢一眼就看到了在几位家主身边气度高华进退得宜的穆云琛,他正与人含笑叙话,周围一片恭维之声。
清欢站在廊柱下,反手从坠着珠串的腰链上扥下一颗珍珠, 指上用力一弹便打在上菜的小厮腿上。
只听那小厮哎呦一声平地跌倒, 盘中佳肴悉数向一旁脱手, 好巧不巧正落在穆云琛空青缂丝绣兰竹文的曲裾上。
那小厮吓得不轻, 周围的贵戚也都一片呵斥,但穆云琛为人比较随和只说算了,让那小厮带路去公主府更衣的厢房,由司南取一件他旁备的外衣来换。
清欢见他离了正厅转身也便跟了出去。
“你出去吧,待司南来了让他进来便是。”
穆云琛换衣向来不必旁人服侍,他让那带路的小厮出去,自己转到屏风后面解开腰封将落了一身油污的曲裾脱下搭在衣架上。
七月盛夏穆云琛外衣里也只着了一件月白的丝衬中衣,此刻亦被油污印脏了。他是极爱洁的人自然忍不了,松了衣带将有污渍的地方折起来,衣衫落拓的坐在一边等司南将一整套的洁净衣物取来。
“啊,您不能进,哎——”
“滚出去!”
穆云琛才听得一声熟悉的暴喝,转眼就透过苏绣的屏风见清欢将守门的小厮扔了出去。
“郡主……”
穆云琛眼看着一身红裙的清欢出现在屏风前,连忙站起身下意识将衣带扣住,抬头时有点惊疑不定的涩然,那双极美的水杏眼一时都不知该往哪里看。
清欢见他遮衣心中便冷笑,只觉穆云琛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当真虚伪的紧。
她一句话都不多说,三两步上前一把拉住穆云琛的手腕。
“郡主做什么?”
穆云琛惊讶的看着清欢,正觉不对,方才匆忙系上的中衣便被清欢于肩膀处一把拉下。
后肩之处,清晰而熟悉的烙印立刻出现在清欢眼前。
清欢只觉他肩上那“清欢”二字烫眼的很,一种被戏耍欺骗的愤怒一瞬间让她血气上涌,压都压不住,反手给了穆云琛一个响亮的耳光。
清欢用了十成的力气,穆云琛白皙的脸颊瞬间被打的偏过去。若不是清欢受伤用不了太多内力,她非要把穆云琛的脸打出血来,可见是气到了何种地步。
“卑鄙。”
清欢丢下二字转身就走,被回过神的穆云琛夺步追出。
“清欢!”
“穆相好心机。”清欢回头,桃花眸内满是强制忍住的出离愤怒。
到了这一步穆云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着要走的清欢已经不知该如何解释,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自己并没什么能够开脱的。
从始至终,都是他忍不住要见她、要爱她、想要她,他才用明知一错再错的用梦境哄骗她与自己在一起。
可她难道不爱他吗,难道不想和他在一起吗?如果不,那她在她自以为的梦境中亲口说出的那么多话,那么多思念那么多爱意又算什么,她心底分明就是爱他的!
穆云琛一步挡住清欢,伸手拦住她的去路道:“事已至此,郡主有什么惩罚我尽管受了,郡主不走可好?”
“滚!”此刻怒极的清欢看都不愿多看穆云琛一眼,绕过他就要走。
穆云琛拦腰抱住清欢不准她走,却不想清欢使出了全力,不顾肩上伤口崩开了也要将他推向一边。
“都说了让你滚!穆云琛你从来都这么爱死缠烂打算计别人,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不是很有意思!看我白日对你不理不睬,晚间对你投怀送抱是不是觉得满心得意!”清欢捂着肩上的伤大怒道。
“你明知道不是的……”
穆云琛实在想象不到清欢这样看他,他是千错万错不该骗她,可他实在连清欢的气话也承受不了。
他也不想的,他也不想用那种方式得到她的爱,可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那时的清欢肯听他说一句话吗?她只管熟视无睹折磨他泄恨,就算他跪下来求她都未必得她一个眼神,他能怎么办呢?
穆云琛深沉的眸子逐渐晕了水色,变得益发偏执起来:“我想见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想见你,你说你做错了什么!”
穆云琛一时语塞,半晌道:“无论对错,郡主,那你看清我的心了吗?我对你,对灵俏……”
清欢听也不听直接往外走。
“宇文清欢!”
既然爱他为什么又要走,他认打认罚随她怎么处置,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她爱他呢,为什么就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呢。
穆云琛再次挡住清欢,喉间堵得难受,他看着清欢眼眶都红了,声音里带了轻微的鼻音:“好,你要走,我不敢拦你,我只问一句,郡主昨晚所言可还作数?”
清欢脸上满是厌恶之色,那种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还敢提起昨晚。
穆云琛见不得她那种眼神,好似当年她说什么都要抛下他的目光。
他豁出去了,偏执而又阴鸷拉住清欢道:“郡主答应嫁我不可以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