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这样说我的人,我警告你啊!”
清欢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穆云琛,但她随即就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的说:“长孙芙是你杀的?!”
穆云琛迎面而趟,理所当然的嗤笑道:“是啊,她不该死吗?”
清欢看着眼前的穆云琛微微挑眉。
“她喜欢我,她横在我们中间,她就应该去死。”
提到长孙芙穆云琛眼底一片冰凉,定然道:“她忍受不了她想要的人爱着别人,所以她宁愿毁了我。她侮辱我的母亲侮辱你,她在你房中撒野她摔了你的茶盏——”
穆云琛低头望进清欢的眸底,他抱紧清欢,充满了疯狂执着的问道:“她用权力威胁我,她想阻止我费尽心机将你带回身边的谋划,她还想把我爱的人从我心上撕下,想把我的心扯开,我不应该让她去死吗!?”
清欢笑了红唇淡淡吐出两个字:“应该。”
死得好,觊觎她的人,死的很好啊!况且草菅人命的长孙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装什么人命至上心地善良,她宇文清欢又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暗中除掉的人杀得还少吗?况且做梦啊,为什么较真,这世上已经有太多的是非对错,何必还要她在梦中立什么牌坊。
她可以恨穆云琛,可以嘴上说着不爱他,用尽办法折磨他,可她就是希望所有传闻中被穆云琛留情的女人都去死,最好还是他亲自动手!她想看他证明给她看,他就是一心一意的病态的、偏执的爱着她死不悔改!
谁的心里没有最阴暗的地方呢,她不是圣人,不是圣母,这就是最真实的她。
清欢怔愣片刻,喃喃道:“你说,穆云琛做了那么多无论对错的事,换来的也不过是心上人的厌弃和仇恨,他悔不悔?”
穆云琛将侧脸埋在清欢的颈窝里,舔吻着她的耳垂,眼中却有利光一闪而逝:“不悔!”
清欢拥着他笑出了声:“好一个不悔,当真是堂堂穆相该说的话。”
若说不悔,穆云琛今晚之前确实是决然的不悔,他能走到今天,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得到要想要的东西他有什么可悔。
有得即有失,清欢的仇恨和不解,他自己的手狠心黑,这些虽然让他午夜梦回产生对自己的深深厌恶,可是比起他得到的,并不是永久的痛点,他会改变这一切。
可是如今他听了清欢的哭诉,虽说不悔,心底也总是再难平静。
他会想若是当初没有那么做他的灵俏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就不会受到那么多折磨,她会健康漂亮的长大,像所有美丽的女孩一样闪着乌黑的眼睛,用百灵似的声音唤他。
若真有悔,只此一件。
可是而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该做的是继续下去,用紧握的权力尽自己所能去补偿灵俏,他坚信可以让灵俏好起来,一定可以的。
“郡主睡一会吧。”
穆云琛将温热的掌心覆在清欢眼上,像多年前哄她入睡时一样。
清欢真的累了,在一片安全的黑暗中,她睡意渐浓,却不忘在朦胧中轻声的呢喃道:“我刚才说我喜欢九郎的地方还没说完,不只是那些的——我还喜欢他明明被我欺负折磨的没有半点反击之力,却仍不肯向我低头的倔强,我也喜欢他满目柔情心无旁骛的一心一意将我占据的炽烈,我喜欢他醋意横生的模样,也喜欢他温柔宠溺的模样,我爱他的所有样子,我爱他……”
第101章 绝世大渣男
穆云琛唇边含笑, 垂首轻声道:“那郡主明晚还想不想再要他?”
清欢半睡半醒的还蹙起了眉, 任性的咕哝道:“想要九郎, 不要见那什么那谁……”
“不都是一样的吗?”
清欢不耐烦的翻个身道:“他娶过亲啊, 脏男人。”
穆云琛无奈一笑,他连喜服都没预备过娶得什么亲啊,迎个排位进穆家算什么,他都不把自己当做穆思寻的儿子了。
他住在她曾经的宅邸, 于这个人世间他只把自己当宇文清欢的穆九郎。
再说清欢啊,哼, 他身子脏不脏她不知道吗,从头到尾都是她在用。
“那……”
“别吵了,烦!”
清欢真的想睡了, 她困得厉害便在那天竺熏香的作用下益发想要甜美的睡一觉。
穆云琛眼波流转, 微笑点头道:“好,那郡主明晚记得早些睡,来见九郎。”
清欢朦胧中听到了下雨的声音,淅淅沥沥打在初夏的绿叶间。
“家主,家主, 家主醒醒。”
清欢听到有人轻轻唤她的声音。
“嗯?”清欢秀眉轻蹙, 迷蒙的睁开眼睛,觉得手臂有些麻。
“家主昨晚喝了多少酒,就在这里睡了一夜吗?有没有何处感到不适, 奴婢去请大夫来为您看诊?”
站在清欢身前的白衣侍女妺喜关切的问。
清欢刚刚醒来觉得有些昏沉, 她轻轻揉了两下当阳穴, 才慢慢想起昨晚自己确实喝了一些酒。
喝了一些酒,做了一个过分真实的梦……
清欢忽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妺喜。
妺喜怔然的回望着清欢,在她狐疑的目光中不解道:“家主怎么了?可是宿醉头痛还不太清醒?”
清欢眯起了桃花眸。
头痛倒是不痛,她记得自己没喝多少酒。
清欢略一思索立刻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出乎意料,那只描金人物的曲柄细颈酒壶竟然全空了。
这是真的喝了一整壶啊,难道真的是醉了就沉入梦中?可是那梦也太真实了。
清欢是个久居高位算计人心的门阀家主,即便昨晚意乱情迷笃定身在梦境,可是醒来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怀疑那过分真实的感觉。
悲伤、痛恨、欣喜、亲吻、缠绵……过分真实的感觉,真的不是阴谋而是梦镜?
她猛然站起身看看身上的衣裙,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似乎与昨晚并没有任何不同。
清欢下意识的摸着平整的右衽交领问:“昨晚我出去过吗?”
妺喜对清欢醒来的反应一头雾水,摇头道:“昨晚家主孤身饮酒,奴婢就在院外的廊房守着呢,并未见家主出去。况且——”
妺喜看看外面道:“雨下了有一阵子了,家主若是出去,定要衣裳沾了湿气,奴婢看家主是不曾出门的。”
清欢想想觉得也对,她这一身衣裳怎么看都不像出去过,更不像那什么之后的样子了。
胳膊都枕麻了,酒壶也是空的,怎么看都是真的在桌前醉酒睡了一夜。况且梦中九郎的后肩有着与当年一模一样的烙痕,如今的穆云琛肯定不会有,毕竟是她当年亲手设计一点点给他消去的。
清欢神情放松下来,看了一眼妺喜道:“兮姌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
“想是天明就该回来了,兮姌姑娘定会给家主带来北海郡的最新消息。”
妺喜垂眸说完又道:“家主再去床上歇会吧,还要一阵才天明,今日还是家主奉旨进宫的日子,家主养好精神才是。”
“我知道了,你着人去准备入宫的事吧。”
清欢遣开妺喜解了裙装,自己动手放下纱帐躺在床上。
其实也不怎么困了,精神还蛮好,至少心情确实因梦中的情绪宣泄轻松了不少。
她睁着漂亮的眼睛望向垂着璎珞扣的绣金海棠纱帐,无端想起昨晚的梦,想起穆云琛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何处都陪她去。想起他落在她脖颈上那清浅的吻,在她颈窝里灼烈的呼吸。
清欢的手指盖在唇上,不自觉的笑了。
这梦真的美好的可以啊,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还如当初一般心中渴望那份死去的情感。
那梦里仿佛她又回到了从前,在属于她的宅邸,身边还有那个满心满眼装着她的穆九郎。
若是真的能让如今一身疲惫的她快乐,这样梦多做几次也无妨。
穆云琛这一夜睡了两个时辰就睡不着了,他心情极好披星戴月的就把一堆折子都批完了,天一亮就入了宫。
今日无朝会穆云琛到隆圣殿寝室外的时候,门外值守的绿衣小宦官躬着身低声禀道:“穆相,圣上还未起身呢。”
穆云琛今日亦没穿那紫绶金带的麒麟朝服,一身稳重的暗色枣红玄边长衣,发着玉冠,腰束银带,上面挂着镂空的月雕玉珏和坠着白晶的青玉私印,立在巍峨的红柱之间,长身而立风华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