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番外(18)

作者:花間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百步以外宫中那棵不知几百年的老松柏下,立着一位鬓髪皆白、仪态威严的老者。

他心下了然,手指暗自摩挲着袖口,随着那小厮的带领向那老者走去。

还未等到走近,他便听到那老者开口,问了半年来同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听说,你现在扬州一带经商,将从商所得银钱尽数用于开办书院,不取分文教导家境贫寒的试子?”

这位不怒自威的老者,正是苏珩的祖父,苏老太傅苏衔礼。

苏珩上前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书院可听命于朝廷?”

苏珩又答:“是。这些书院,名义上为珩所有,实则人事调度、所授内容都直属陛下管辖。”

苏衔礼颔首,看着面前恭敬低眉的苏珩,两相静默半晌才道:“罢了,如此说来,也算是为江山社稷谋福。你不必再为此自责,早些回家来住吧。”

苏珩话语一滞,显得有些踌躇。

苏衔礼见状,捻须道:“你那未竟的事业,还无半点头绪么?”

苏珩摇头道:“非也,只是近来发现,也许孙儿心中所想这一桩事,本就毫无意义可言。只是其中的来龙去脉,还留待观察些时日。”

苏衔礼颔首,本来威严端庄的面上竟露出了一丝细微的笑容,他看向苏珩道:“我早便知道,自小你认定的事情,除了你自己,谁也无法撼动。罢,罢,就留待你年轻人去折腾吧。我老了,还想享受几日的天伦之乐,待到你的事情完结,莫要忘了早些回家。”

苏珩想到自己向皇帝请辞的那日,太极殿内用于消暑的冰块溢出丝丝凉气。

他低着头,看不清皇帝的表情,只听得他沉稳的笑声自上头传来。

苏珩一直都知道,甚至比姜祎更早知道,眼前这个人适合做皇帝。

姜褚继位那一年,才十六岁。彼时秦远一人把持朝政,昭怀长公主弑母兵变余韵未消,朝野上下多数人认为,年轻的姜褚很难坐稳这个位子。

但是他偏偏坐稳了,以一己之力压下昭怀长公主事件的流言,继位三年将秦远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鼓励商业,大兴科举,扶植新人入朝为官,在温沉璧的辅佐下开始变法,将这大吴江山变成了空前的盛世。

苏珩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尚且有些稚嫩的帝王,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变得令人难以捉摸透。

“怀瑾的意思是说,将从商所得尽数捐给朝廷,在天下广设书院?”

姜褚自座椅上走下,抚掌大笑着向他走来:“好,怀瑾不愧是苏氏子孙,果然是一颗忠心向着天家。”

他附身将他扶起:“所以怀瑾要做的事情,朕也会鼎力支持。”

年轻帝王的眼睛深深地看向苏珩。那是一双很黑,但是又很明亮的眼睛,引着人深陷其中,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与他同父同母的胞姐姜祎的眼睛,别无二致。

苏珩的心微沉。

十五岁以前,他于出仕并无半点兴趣。

后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历经官场厮杀,费尽心力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起初是为了报答姜祎的知遇之恩。

后来是为了站到足够高的地方,才能够接触到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皇室秘辛。

才能够为要背负万世骂名的姜祎平反。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了昨天的更新。

我现在进猫咖都义正言辞地叫做采风。

这章评论下抽两个红包吧,祝昨天我生日快乐~

第18章 花瓣饼

采春日枝头初放的桃花,摘取其上最为鲜嫩娇美的花瓣,洗净研磨成细粉。

从坛中舀出两碗糯米粉倒入木盆中,和了牛奶和砂糖拌成糊,放入锅中略略蒸上半刻,再取出继续搅拌揉匀。

如此往复两三次后,宋沅伸手将头顶柜子上放置的麦芽糖罐子取下来,倒了些麦芽糖揉进糯米团中。随着麦芽糖和糯米粉的融合,那原本奶白的团子渐渐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可爱模样。

她仔仔细细洗净双手,在砧板上均匀撒上过筛后的淀粉,还有桃花瓣研磨成的细粉。将糯米团放于其上,抻平抻薄,糯米外皮就沾染上了霜似的淀粉,也着了花瓣的嫩粉色。

宋沅向每块糯米皮中填了花瓣、蜜糖、金桔和成的馅,然后将糯米皮合成扇贝形状,再送入蒸锅中蒸熟。待到成形,就做成了金桔花瓣馅的花瓣饼。

花瓣饼不仅形似花瓣,外形美观,入口更是绵软弹糯,裹着满满春意淡香。

小秋站在她的身边,将每只蒸熟的花瓣饼放在不同的木碟里,配上新沏的今年春茶,就和阿槿端去了大堂。

惠娘待到两个小姑娘都走开了,才愁容满面地凑过来,同宋沅低语道:“宋先生,近几日伙计们都说,有好几户人家反应,吃了咱们家外送的甜点之后有腹痛呕吐的症状。现在扬州城里隐隐都传开了,说咱们做的东西不干净。”

她双手交握,不安地补充道:“出了这档子事后,我每日里都去储藏室仔细查上两遍食材,但确实都是好的。偏偏咱家做的东西在扬州里独一家,大家现在都在议论是这特殊食材的问题。这样下去,我担心……”

宋沅本一边洗刷着用来和糯米粉的木盆,一边凝神听着,愈听愈觉得惠娘的语气焦急,几乎六神无主,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安抚道:“莫要多想。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也留心过。”

她一点点同惠娘分析道:“你看,来店里的食客更多,却反而没有这样的例子。那就说明食物本身没有出错,问题出在外送的过程中。这便好解决了。”

“这几日我会留意那几个负责外送的伙计,你千万别乱了阵脚,替我看好店中,莫要让人钻了空子。这本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惠娘攥紧衣袖,点了点头。宋沅却还是能看出她眼中的惊疑不安。

这也难怪,自从惠娘来店里,一切都顺风顺水,还未曾遇到过什么危机。所以,现如今这一点点状况,在她心中都是可以威胁到整间店铺生存的大风浪。

宋沅取过巾子擦拭着双手,心中默默思忖,这恐怕是同行相争引出的祸端。

宋沅吩咐阿槿去寻那些出现腹痛呕吐症状的顾客,仔细询问是否记得当时是哪位伙计送来的吃食。

然而这番询问收效甚微。莫说是有些事件本就发生在一两周以前,便是只过了数日,那些负责接吃食的小厮丫鬟也不会特意去记一个相貌无奇的伙计的长相特征,因而能够提供的线索十分有限。

而这些富豪商贾偶然遇上这样的事,往往不屑于上门来找一个小小茶坊的麻烦,待到过了些时日发觉有人有与自己相同的遭遇,流言四起,事件才发酵起来。

店中因着流言的影响,每日流水都大不如前。宋沅面上故作焦急,借口挽回食客、薄利多销,将每日外送的时段向后延了延。

戌时的天已然全黑了下来,她将新出炉的花瓣饼分到每个伙计的食盒中,小秋又照着订单配好了茶饮,宋沅便吩咐他们出去了。

她快步疾行到后厨的杂物间,几下脱掉外衫,露出一身纯黑的夜行衣,将头发紧紧束起,就从后门溜进了夜色中。

今夜宋沅跟踪探查的这个伙计名叫李山,本是城外村中的农民。去年除夕前因着冬日里不用下地,他为了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就接了宋沅的活计。

后来因为宋沅开的工钱实在是多,他便留了下来。

李山平日里为人憨厚老实。宋沅也去他在城外的家中看过,实在很是清贫,几亩薄田勉强养活着家里五口人。李山的母亲还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还需要抓药的钱,便时常多多接济他。

李山本人也知恩图报,总是每日里做得最多的伙计,没有可外送的吃食时,还会在店里帮忙手磨些糯米粉、木薯粉,十分辛苦。

宋沅本觉得不应该是他,只跟了他一次,没发现什么不妥。前些日子她都在查别人,但实在没有发现,才又把目光放回到他身上。

夜里路上人家的灯都渐次熄灭了,宋沅的身影愈发隐匿在黑暗中。

她的脚步极轻,点在地面上没有任何动静。李山走在前面,没有丝毫察觉。

宋沅跟在二十步开外的暗巷中,看着李山规规矩矩地将新出的花瓣饼和搭配的饮品送到每一户食客门前,交到小厮丫鬟手中后便离开,并无半分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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