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因为担心子骊,所以没有避开大家,于是众人也都看见了她哭肿的双眼。她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刘府军追击司马余的军队一路向北推进,只留了护卫陪同子骊和李若一行在原地。这日忽然护卫来报,十几里外出现了贺兰的军队。
子骊还在昏迷着,隋原也不在,李若只能找九方硕来商量。
九方硕问道:“那股军队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护卫答道:“他们是朝这边来的,不过走得慌乱,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倒像是在被人追击。”
“恐怕是前方被打散的贺兰军队。只是我们人手太少,即使不是冲我们来的的,还是不能让他们撞见。”九方硕看了看李若,说道,“二郎还在昏迷,我们走不远,不如我们退到山里吧。”
李若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只怕是来不及了。即便我们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退到山里,也没有时间清理这边营地了。到时候不论是发现此处营地还是发现我们的队伍,都很危险。”
九方硕思忖了一会,觉得还是以子骊的安危为重,便说要自己带着护卫引开他们,让李若带着子骊到山上躲避。
李若忙说:“这怎么行?你这一去就肯定回不来的!”
九方硕下定了决心,跪到了地上:“守护二郎是阿硕的职责。公主请保重,照顾好二郎。我走了!”
九方硕说完就起身要走,李若喊了两个人去拉他,又怎么拉得住。
九方硕喝住那两人:“糊涂!我的性命难道比公主和公子的安危还重要?”
那两人想了想,也就不阻挠了。
眼见九方硕就要带人走了,情急之下,李若喊住他:“你等等!我有办法了!”
李若命一队人扛着仅有的旗帜分散地插在山上树丛低矮的地方,令一队人将营地里原先军队留下的灶坑掏净,再用新土填上,又将原先留下的帐篷木柱的坑照如此做,之后整肃队伍有条不紊地朝山里去。
很快贺兰的军队发现了营地,又很快离开了。护卫报告说他们朝这边来了。
李若正了正色,吩咐道:“命令下去,谁要是慌了,步伐乱了、旗子倒了,惹得马儿惊了,统统军法处置!”
九方硕看出来李若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打马来到身旁,安慰一般地对她笑了笑。
李若也笑了笑。还好有九方硕在这里,她不那么紧张了。
果然,贺兰的那股军队被迷惑住了,营地里故意埋上的灶坑和柱坑、山上分布广泛的旗子以及眼前才几十人的小队伍让他们对这边的实际人数拿不定注意,最后还是选择绕道走了。
等打探的护卫回来报告说那伙人走远时,李若总算长吁了一口气。她松开握住缰绳的手,只见手上已经被绳子压出了一条红印。
九方硕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了欣赏的笑容,问道:“公主,你离开京城的时间里在军队里呆过吧?”
李若摇摇头:“也不算是吧。只是跟着我父亲在军营里住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什么也不准我干,我后来就赌气不去了。”
“可惜了。”九方硕说道:“我像你这么大时,胆量恐怕还不如你。”
“哪里。你也看见了,我刚才紧张得不行。”李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来也有杀敌报国的梦想,只是军队里对女人并不太欢迎,她如今不想再提。
鉴于后方也不安全,李若一行决定北上去找刘子骃。
张以轩和隋原两个,靠着包裹里的干粮撑了好多天,已经快撑不住了。两人又不敢走远,怕子骊他们回来找不到自己。
两人饿得头晕眼花,只好躺在杂草堆上。好在马儿有草吃,遇到紧急情况也不至于跑不动。
“都怪你啊。我说去山谷里找他们,你不去。”张以轩有气无力地说着。
隋原本来就怨他好好的非要在这里等,又感觉自己和他待一起都变蠢了,更加没好气地说道:“你当初要是跟着一起去山谷里,就没事了。之后等他们都不知去向了,你却要去找。那能找着吗?”
张以轩自知理亏,说道:“文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我们再等等吧。”
隋原问道:“你为何三句话不离他啊?”隋原虽然也没什么力气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是重了些。
张以轩反问:“文策是我的良师益友,有什么问题吗?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原是我大惊小怪。你的事我不再过问就是了。”隋原的语气还是不太好,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张以轩。
他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是张以轩傻乎乎的样子,他越看越可爱,自己按理说不应该生气的。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背后,张以轩正拼命忍住笑意不敢出声。
这时远方传来马蹄声,两人连忙起身牵上马躲到草丛后。从草丛中看去,来人好像不是敌军。
张以轩差点哭了:“是他们回来了!”
两人从草丛中出来,九方硕上前将发生的事情说明,并命众人原地修整,之后再继续往北去。
到了刘子骃的营地几天之后,子骊才醒过来。子骊醒过来时问阿新:“多敏怎么样?他在哪里?”
“在俘虏营呢。什么事都没有,便宜他了。”阿新没好气地说。
“把他带过来吧。”
阿新把多敏带了来,多敏觉得子骊要说什么风凉话,但迫于在别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还是礼貌地见了见礼。
子骊说道:“我会让我大哥放了你,你回去吧,不要去找司马余了。要是司马余知道你大哥与他作对,定会拿你做要挟。你也不想让你大哥为难吧?”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
子骊回答道:“算是还你大哥的人情吧,他一定不想看到你受伤。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一定担心了。”
多敏表情缓和了,说道:“很高兴看到你没事了。我会回去找我大哥的,你保重。”
多敏说完,便告辞了。
李若听说子骊醒了,因为赶了来。阿新请她进来了,转身关了门出去。左毓见了阿新,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阿新喊了也不回头。
子骊见到李若,对着她微笑着。李若却抱住子骊,哭得像个孩子。
子骊也伸出手抱住她,并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好啦,军医来看过了,我没事了。”
李若起身擦了擦眼泪,子骊牵住她的手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原谅你了。”李若说道,还带着点哭腔。
子骊想到了什么,问李若:“刚刚我看阿新和左毓两人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若没好气地答道:“我也好奇,所以我逼问左毓,她说给阿新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一封别人写的情书。这东西留了这么久,你家阿新可真不是东西。我看,恐怕是你教出来的。”
子骊不禁笑了:“是那个叫芹娘的写的吗?”
李若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果然知道!”
“都是我不好。”子骊说着还忍不住笑,“我给阿新安排太多事情了。他说过他要把情书还给人家的,结果他如今又被我带到贺兰来了。”
“他是你的小跟班,你的话能信吗?”李若故意表现出怀疑的样子。
子骊想了想,起身道:“看来我要亲自去帮忙解释一下了。”
李若忙拉住他:“你还没好呢,没事别乱走动。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就别瞎掺和了。”
子骊被拉着蓦地往床上一坐,身躯撞击了一下,于是忽然“哎哟哟”叫起来。
李若立刻紧张得问:“伤口疼吗?对不起,我……”
子骊顺势将她搂过来,在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李若急得说不出话,想推开他却被搂得更紧了。
她定了定砰砰乱跳的心口,说道:“看来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子骊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李若突然对着他的唇吻了上来。
空遗恨也
子骊继续休养了几天,之后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这期间刘子骃带兵继续北行,与杨府军合击司马余和顾家。
大成的军队越过了沧江继续北进的时候,司马余知道独力难支,便请朝廷派北靖军支援。这时他才知道贺兰皇帝驾崩的消息,不禁哀叹贺兰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