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绯羽：“可是，不是有你引渡使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神仙归位失败？”
秦渡：“绯羽，他们称呼我为引渡使，但引渡的并不是历劫的神仙们。我的职责是引渡天地间的邪气，引导人间向善，使邪气转变为灵气。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会帮助一些神仙归位。但人间信仰渐弱，神灵消逝是不可避免的趋势。比起鼎盛时期，现在仍然存在的神仙已经很少了。”
明绯羽若有所思：“啊，这样啊……那，你看到现在人类信仰渐渐消失……会不会难过？”
看着自己的朋友们一个个消逝，对于普通人来讲，可能算是一场酷刑。
“不会啊。”秦渡说，“神仙是依存人间信仰而生的。神仙的存在，是因为人类寄希望于他们，希望他们守护住一方平安，风调雨顺。但其实，神仙能做的也很有限，他们主要的职责，是去平衡阴阳，抑制恶念在人类中丛生。但真正能让人类获得幸福美满生活的，只有人类自己。”
“人间信仰薄弱，但人类安居乐业，就说明人类已经有能力依靠自己去创造幸福的生活，我为他们感到高兴。如果，人类真的有一天，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打造出完美的乌托邦，人类也许就不再有求有愿，神仙们就会全部消逝了。但是，如果是那样，我想，消逝的神仙们也会高兴的。”
明绯羽看着秦渡坦然的面容，理解了秦渡所说的“大爱”是什么。
他们自大爱里诞生，生来便爱这个世界。最终消逝于大爱之中，才是他们的归宿。
“那你也会消逝吗？”明绯羽问。
秦渡牵起她的手，说：“也许会吧。”
两人相视而笑。
明绯羽会死亡，秦渡也会消逝。
分离也许发生在明天，也许发生在一万年以后。
重要的是现在。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明绯羽说，“阳光明媚，景色怡人，元一和纪安相认，我和你……还能一起坐摩天轮，真好。”
秦渡：“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我们还会在今天遇到井宿。”
“啊？真的吗？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明绯羽左右环顾，还企图去看摩天轮下的人群，生怕自己错过了井宿。
秦渡点头：“嗯，我今天早上卜过一挂。一路上我都有观察，井宿暂时还没有出现。”
“好吧。”明绯羽坐回了原位。
她思考了片刻，不怀好意地问：“那，你今天有没有占卜我的答案？”
秦渡说：“没有。”
明绯羽鼓起腮，不甘心地问：“为什么没有？你一点也不好奇我的答案吗？”
秦渡：“绯羽，占卜是不能占自己的。我占过许多人和事，但占自己的时候，卦象总是一片空白。”
明绯羽：“那你可以占我呀。”
秦渡笑了笑，说：“很早以前，我占过你，但是卦象很模糊。”
明绯羽问：“卦象是什么？”
秦渡看着明绯羽的眼睛，说：“卦象上说，你是我的‘有可能’。”
有可能。
多么美妙的字眼。
他们是有可能，他们是一切。
摩天轮的车厢并不大，两人分座在相对的座椅上，膝头不可避免地靠在一起。
秦渡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明绯羽的耳边呢喃。偏偏又像是每个字都敲打在了明绯羽的心上，和着她的心跳一起，越来越清晰。
明绯羽感受到秦渡望向她的目光，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滚烫，她害羞地微微错开了眼神。
两人的车厢即将来到12点的位置，明绯羽恰巧想起了那个不靠谱的传言。
她低下头，绞着手指，小声地说：“老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在摩天轮最高处亲吻的情侣，会永远幸福……”
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穿过了明绯羽的长发，拢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抬起。两片柔软的唇堵住了她的话语，暂停了她的心跳。
在百米高空，三界之上，摩天轮的顶峰，他们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第 72 章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四人来到了“堕魔台蹦极”，这是元一的规划里，最后一个游乐设施项目。
“堕魔台”的入口在天宫园区，坐电梯登上“堕魔台”之后，是一个开阔的平台，向前延伸出一个跳台供游客蹦极，对面是狰狞恐怖的地府园区，底下是“忘川”的源头——一个人工湖。
“堕魔台”上的工作人员和别处蹦极的工作人员不同，不会催促你往下跳，反而一个劲地劝说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你要是听了他们的劝说，就可以乘坐一旁富丽堂皇的观光电梯回到天宫园区。当然，买的票是不退的。
如果你从“堕魔台”跳下，会有扮成黄泉摆渡人的工作人员，划着小筏子来接，从此进入地府。
整得挺有仪式感。
元一和纪安排在秦渡和明绯羽前面，此刻已经穿上了安全设备。
扮成天兵模样的工作人员跟元一唠叨：“仙君深得帝君厚爱，仙途光明璀璨，何以动念堕魔？不若此刻悬崖勒马，回归天界，帝君宽宏大量，定能饶恕仙君一时冲动之过。”
元一兴奋极了，哪里听得进工作人员的话，跃跃欲试地说：“侍卫大哥，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吗？我什么时候能跳？”
工作人员恢复了平常说话的语气：“稍等，等上一位顾客被小船接走就轮到你了。”
明绯羽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发虚，扯了扯秦渡的袖子，问：“让元一和纪安跳这个，会不会有点不太吉利呀？”
秦渡笑笑：“没关系的，都是游戏。”
很快，轮到了元一。
工作人员问：“准备好了吗？”
元一：“准备好了。”
工作人员：“好，双手抱在胸前，预备——跳！”
元一：“啊————太——好——玩——啦——！！！！”
嘹亮的尖叫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变近，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这让明绯羽有点担心元一的嗓子——毕竟以后还是要当歌手的！喊哑了可不行。
纪安正在工作人员的摆布下系安全绳，突然看向了明绯羽，目光里全是审视。
明绯羽举手抢答：“我知道，这是多普勒效应。”
纪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学物理没白教。
元一的声音渐弱，应该是快停下来了。
明绯羽伸着脑袋在平台侧边看了台下一眼，没看见元一，倒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怎么会这么高！！
她颤抖的手捏着秦渡的袖子不肯撒手，偷偷做深呼吸。
“紧张吗？”秦渡低声问她。
明绯羽强装镇定：“还好，还好。”过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这个设备，应该是安全的吧，安全绳这么粗，看上去听牢固的哈……”
秦渡抚了抚她的后背，将她拢进怀里，说：“没关系，即使安全绳断了，我也能接住你。”
明绯羽抬头望向秦渡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一种“有男朋友真好”的安全感，忽然间腿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满怀期待地等着轮到自己。
纪安默默地跳了下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跟从头叫到尾的亲兄弟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血缘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秦渡低头对明绯羽说：“我去下面等你。”
明绯羽乖巧地点点头，秦渡走上前，去穿安全设备。
还没等秦渡系上安全绳，明绯羽听见身后一阵吵闹。
有人大喊：“小景总！快拦下小景总！”
明绯羽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只察觉到有个影子从她身边飞快地略过，子弹一般冲向了跳台。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男子不顾一切地冲台，是要从这里跳下去！
他半个身子已经跃出了跳台！
“啊——！！！”游客们惊声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秦渡探出身，抓住了他的胳膊。
惯性带着秦渡摔倒在跳台上，秦渡一只手抓着男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扒住跳台边缘的栏杆，让男子悬在了半空中。
“放手！你抓我干什么！”那男子被秦渡拽住，丝毫不领情，拼命挣扎。
又从后方跟过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长得和跳台的男子有些像，他趴到台边，脸色苍白地向下喊：“景李，你先上来，我们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