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个打杂的？他怎么拍的你的戏份？”
“是一场背影戏，我拍了好几条，拍不过，导演就让他替我拍。”
李楼翻起一个白眼：“曾初浩，你虽然不是科班生，但是我给你请过表演老师吧？基本的拍摄常识你是知道的吧？拍背影戏的，那叫替身。”
“不是的，你不明白。”曾初浩拼命摇头，“那场戏特别重要，是奠定角色高光的一场戏。”
李楼：“那他露脸了吗？”
曾初浩：“没有。”
李楼：“只要没露脸，观众都会认为那是你。不过是一个替身，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曾初浩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怕自己的演技不如程平；怕自己的脸不如程平；怕自己的年纪不如程平；怕自己不比程平，能得到姜导的认可。
即使这部戏，程平不会替代他，可总有一天，程平会骑在他的脖子上！他有这种预感。
在程平面前，他找不到自己的任何优势——除了他的经纪公司。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让李楼过来的原因。
只有李楼在，他才能找到一点点的自信。
但这些，他都讲不出口。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反正这个剧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胡闹！”李楼两只手指在曾初浩的脑袋上狠狠地戳了戳，“你好好把这部戏拍完，不要节外生枝。这部戏是你的转型之作，能不能转型成为演员，今后接什么样制作的戏，都在此一举。你能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演戏上？！少整些有的没的。”
又对助理说：“你看着他点。”说罢，转身就要走。
曾初浩急忙从床上跳起来，抓住李楼的胳膊，央求道：“哥，楼哥！我真的不行！只要他还在这个剧组一天，我就没办法好好演戏！”
“哎。”李楼叹了口气。
曾初浩是李楼带的第一个艺人。
那个时候，曾初浩是公司里最不起眼的练习生，李楼是个更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两人摸爬滚打，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
也是因为曾初浩火了起来，才让李楼的事业上了一个台阶。
即使，如今曾初浩的人气已经在走下坡路，李楼手下也有了更有价值的艺人，李楼对曾初浩也比其他人更上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曾初浩这么失态了。
“好吧，你快点起床。今天，我跟你一起去片场。”
第 60 章
李楼和曾初浩来到片场，远远地就看到了王助理。
王助理见到李楼，挑了挑眉毛，打招呼：“诶？李总怎么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李楼客气地跟王助理握手，说：“我正好在黛山附近，就顺便过来看看初浩。这小子在剧组表现怎么样？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王助理眼神闪了闪，说：“还好还好。”
李楼朝四周看了看：“怎么没看见姜导？”
王助理道：“姜导在树林里拍主演的戏呢。初浩，再过两场就是你的戏份了，赶快去做妆发吧。”
“好。”曾初浩正准备走，看见程平向他们跑来。他身形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李楼。
李楼从他慌张的眼神里读出信息：这个朝他们跑来的男生，就是曾初浩眼里容不下的“杂工”。
那男生看上去很年轻，刚刚长成的骨架还残留着一点青涩的气息，一张干净的脸，线条流畅比例极好。打眼望过去就是个适合出现在大荧幕上的人。
难能可贵的是，他个人特色鲜明，只要看一眼，就绝不会把他认错。
是个有“星相”的好苗子，李楼在心里评价道。
怪不得曾初浩会产生这么重的危机感。
程平跑到王助理面前，说：“王老师，姜导说那边可以转场了。”
“哦，好。”王助理应道，转身对李楼说，“李总，那您先……”
王助理本意是想让李楼陪着曾初浩去做妆发，他要先行一步去安排转场的事情。
但李楼接过他的话茬，看着程平问：“咦？这位小哥是？”
李楼看向程平的目光里裹挟着惊喜与赞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王助理觉得这目光太过于直白，侧跨一步，在程平面前挡了挡，说：“哦，这是程平，也是我们的剧组人员，在剧组里帮帮工。”
李楼绕过王助理，走到了程平面前，说：“程平？你好，我是艾心娱乐的李楼。”
程平不明所以，点头问好：“您好。”
李楼看向王助理，说：“王老师，你们这剧组也太暴殄天物了，这样好的苗子，你们就只让他帮杂工？”
王助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想：怎么可能？剧组里谁也不瞎，只是姜导的下部戏需要保密而已。
转念又想：李楼这是在暗示什么吗？难道曾初浩真的介意程平给他当替身，以至于把自己的经纪人招来当靠山吗？
“程平，我觉得以你的相貌，完全可以出道当演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艾心娱乐？”李楼笑弯了眼，对程平说。
在一旁的三人俱是震惊。
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曾初浩了。
他是让李楼来帮他赶走程平的。怎么李楼好像要签下他？！
曾初浩上前一步抓住了李楼的胳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曾初浩手上的力度让李楼皱了皱眉，回过身，带着曾初浩往旁边走了两步，压着声音说：“你不要犯蠢，我是在帮你。他待在剧组，我怎么帮你赶他出去？只要他到了我手下，你还怕没有办法收拾他吗？”
李楼的话不无道理，曾初浩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
“李总误会了。”王助理说，“程平他……不是单纯来当杂工的，他也是艺人，已经签过公司了，来组里帮忙是想学习。”
“哦？”李楼并不意外，将脸凑到程平面前，用哄小孩的语气问，“小朋友，你签的哪家公司呀？”
程平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小孩看，别过脸去，冷冷道：“星秀。”
是个没听过的公司，李楼想，挖他挖过来应该不难。
无非是先许诺一些资源，再抬高一点分约。十七八岁的孩子，画张大饼就能给套过来。
“这是我的名片。”李楼朝程平笑得颇有深意，“我们日后可以多联系，交换交换信息。”
程平没有接，说：“不用了。”
李楼把名片塞进了程平胸前的口袋里，带着曾初浩离开了。
化妆室里。
曾初浩在做妆发，李楼坐在一旁简易的椅子里，曲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如果，能把程平签下来……
那样好的苗子，李楼肯定不会埋没他。只要稍微费点力气去捧，肯定能得到巨大的回报。明摆着赚钱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李楼看了眼曾初浩。
曾初浩与程平不合也没有关系，他完全可以给两人规划不同的路线，两人连面都不必见。
只要有资源的时候，先让曾初浩挑拣，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李楼的小算盘打得极美。曾初浩做完妆发，换好戏服的时候，他已经构思了几个可以让程平参与的项目。
片场助理来催：“曾老师，现在可以过去了。”
李楼立刻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走，我陪你去片场。”
-
“Cut！初浩，这样不行，再来一条。”姜导第十遍说出同样的话。
“好。”曾初浩擦了擦额角的汗，对姜导恭敬地说。
又向跟他对戏的林枫道歉：“林老师，对不起，让您一遍遍陪我演。”
林枫是《流火》的男主角，年近五十，拿过影帝，对新人向来宽厚，鼓励道：“没关系，你不用着急，先平静一下。喝点水，我们接着拍。”
助理识相地递上水壶，曾初浩象征性地喝了两口，眼神不时往姜导那边瞟去。
他觉得今天姜导的情绪太好。
自从他进组《流火》，拍戏就没有不NG的，有的镜头要NG三十多次。
姜导虽然为人清冷孤傲，但讲起戏的时候，从来都是耐心又亲和的，常常自己上手给他示范表情、动作。
但今天，姜导除了让他一遍遍地重拍，完全没有指导他的意思。
曾初浩压了声音，偷偷问林枫：“林老师，姜导今天情绪是不是不太好呀？”
林枫和姜导拍了一上午的戏，没察觉出姜导和往常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