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雪看着他。
温吉星道：“那巨蟒被方……被现任掌门开膛破肚了。”
李无晴道：“方文柏？”
温吉星一脸无奈道：“是啊，他压过了秦伟师兄，成了新一任掌门。你们不知道啊，他对我们千山派弟子可苛刻了。”
“这个我信，可是那个方文柏真有这个胆量去拿我的剑祸害？”裴暮雪想起之前那人唯唯诺诺一脸尖酸奉承的模样，有些不太敢信。
温吉星道：“这……其实和万白山有关。妖兽进了门派，我听说他压制不住，大大失了面子，门派内人心浮动，他就打起了你的剑的主意。”
李无晴冷冷道：“他倒是心眼多。”
他从未这般议论他人过，这话不像他说的，倒像极了裴暮雪。
仇天纵笑对裴暮雪道：“你看看你，把好端端一个人带成这样。”
这种老朋友的态度让李无晴更加不悦，“同他无关，同你也无关。”
裴暮雪忙道：“喝酒，我们来喝月酥酒。”
这时，黎羽的回信来了。
几人顿时正色，裴暮雪看了一眼猛然站起，“他被厉阳捉住了。”
万白山一片死寂，迎来了几个神色匆匆的修者。
裴暮雪走在最前，踏过几丛野草小花，跨过片片枯叶落枝，终于见到了静立的厉阳。黎羽倒在他身边，翅膀被折断，只能小幅度地扑腾着。
厉阳瞥了他们一眼，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丝轮廓，“原来当初阻拦我的就是你们，黄尘暗界中再见，是我大意了。”
“你没打算放过我们吧，而且……”裴暮雪苦笑一声，当初厉阳的计划完美执行了，他们的阻拦没有效果。
“不，我不会对你们动手，当初不会，现在更不会。”厉阳摆摆手。
裴暮雪冷声道：“那就放开黎羽。”
厉阳低头看了看，“这只识灵鸟？他阻拦我出来，我只有捉住他给点教训。只要他从此懂得分寸，别把这条暗道当成他的所有物，我就放开他。这是个忠告，我不想以后回回都被这样一只傻鸟纠缠。”
黎羽艰难地开口：“你本就不该出来。”
“看看，他若一直这样，可就不能怪我了，”厉阳很无奈。
“父亲，直接杀掉吧，”敖初真走了过来，扫了几眼这几人，“我们还有要事，不能在此耽搁。”
敖初真一出现，裴暮雪立即盯着他：“师父呢。”
敖初真笑道：“自然和我在一起。”
“在你身上？”裴暮雪的手指放在了绸带一端。
敖初真不甚在意，只是道：“父亲，若你实在想继续留在此，我先行离去。”
裴暮雪目光一冷，跟了过去。
敖初真行如鬼魅，可裴暮雪依然紧紧跟随。他无奈转身：“我不会对师父不利，你为何不信我？”
“我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有益也好不利也罢，师父的魂魄不能留在你那里。”裴暮雪目光锐利，寻着时机。
敖初真长长出了口气，“为什么？”
他看着跟过来的李无晴，冷笑着质问裴暮雪：“你和他倒是相亲相爱，那为什么不能理解我们呢？”
裴暮雪道：“师父不愿。”
敖初真被这一句话激怒了，“你从何而知！这些时日我一直陪着他，他已经渐渐接纳我了，会好好叫我初真，会关心我有没有受伤，会……”
裴暮雪的脸色逐渐凝重，“师兄，师父当年这么叫过，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来不叫你的名字。师父他……”
“别说了！”敖初真打断他，一掌袭了过来。
李无晴稳稳接下这一掌，道：“他的魂魄已经开始消散了。”
当魂魄开始消散，记忆也会逐渐丧失。敖从筠的记忆已经失去一部分，才会如此作为，把他当作一个好徒弟疼爱。
敖初真重重一震，“不，我会救他！会让他好好留在我身边！”
他似乎迸发起无穷的力量，迅速隐入黑暗中。两人就此失去了他的踪迹。
裴暮雪有些难受，李无晴道：“先回去吧。”
“好。”裴暮雪强打精神，师父本来就是已逝之人，可这个消息依然让他无比悲伤。
厉阳和黎羽一站一躺，无声对峙着。
裴暮雪走过去，理了理思绪，问道：“你此行有何目的？”上次厉阳是为了回家，这次呢？
黎羽断断续续道：“他、他想毁了暗、暗道。”
厉阳笑道：“这只鸟还真的挺懂我的意思。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当初的老朋友最能理解我。”
暗道开辟是集一个小世界的灵气，毁掉它需要更大的代价。
裴暮雪怒上心头，“毁了它？你又不想回家了？真儿戏啊，为了这么随心所欲的想法，毁了一个世界不够还想毁第二个，这世界都该是围着你转的！”
厉阳黯然道：“其实我没能回家。”
他抬起头，叹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出来之后，在一个更加陌生的世界过了数百年。我很怀念当初在小世界和龙族、识灵鸟族在一起的日子。”
裴暮雪怒极，地上的黎羽还在痛苦挣扎，害他的人却口口声声怀念识灵鸟。
绸带飞起，在缠上厉阳的那瞬间，黎羽突然越过他们看向后方，睁大了眼睛，燃起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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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黎羽喃喃道：“他……”
裴暮雪转头，在符咒的微光下隐隐看到黎羽指向一个方向，随后晕了过去。
厉阳趁机挣脱，笑道：“我儿叫我，暂时不和你们纠缠。”他隐入黑暗中，气息瞬间消失。
温吉星左看右看，走到黎羽跟前奇怪道：“他刚刚指着我身后，可是我没感到有其他人的行迹。”
仇天纵道：“除了咱们这一片，后面全是黑漆漆，想隐匿起来十足简单。”
裴暮雪表示赞同，“你们先把黎羽带回去疗伤。”
“小师叔那你呢？”温吉星凑过去问。
“我和他一同去寻人。”李无晴扫了温吉星一眼。
温吉星忙退离几步，突然寒意刺骨，这位大师兄可真的是护食。
他扶起黎羽背起来，仇天纵有些犹豫，“你们真的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寻人？看不清人看不清路，上哪里找啊。”
裴暮雪道：“无妨，我大概知道他们的去向。”
温吉星走了几步，蹙起眉头，“你们有没有感到，四周越来越冷了。”
“是有一些冷。”仇天纵拉了一下衣领。
李无晴道：“太阳已有两天没出，自然会冷。”
裴暮雪笑道：“你们就是太娇弱，我可一点感觉都没有。哎你不是和我一同在极北之地锻炼过，怎么不胜从前？”
李无晴脸色未变，道：“是你大胜从前。”
仇天纵实在受不了李无晴的恭维，摆摆手喊着温吉星一同走了。
淮川峰上，方文柏脸色铁青，烛火之下他倍显疲惫，问着前来报备的弟子：“没寻到？”
“没，极北之地距离很远，而且极其辽阔，我们几人在里面搜寻便，也没发现小师叔他们的影子。”
方文柏重重拍案：“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不回来相助门派，能跑到何处去！”
弟子不敢说话，他们进入几日带足了口粮，差点死在里面出不来。小师叔他们怕也是凶多吉少。
方文柏脸颊上的肉一抖，喝道：“继续找！如今山水盟每一个人都在设法对抗这奇异天象，他们也不能例外！”
弟子忙附和。
方文柏叹气道：“我也是为了他们着想，如果太阳一直不升起，外面会越来越乱。他们在外必将遭遇种种，不如回来门派得庇护。”
“掌门说的是，他们犯了大错，您还能原谅他们，为他们的安危着想，实在是深明大义心胸宽广。”弟子拍着马屁。
方文柏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那几只狼现在什么情况？”
“它们被封在阵里，一直试图突破。不过掌门您放心，这个阵法足够坚固，它们是出不来的。”
方文柏点点头，似有些乏。
弟子又道：“掌门不必忧心。前几日那些不满的弟子如今都冷静了下来，主动领了罚，在外面排队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