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馥希喝得烂醉,整个人赖在黎觅怀里,人都走光了,还在对着空气挥手。
秘书帮着黎觅把谢馥希塞进后座,问:“黎总,您的保镖和助理呢?”
黎觅笑笑,“没跟医生请到假啊。”
“噢~”秘书秒懂,敢情这是甩了医生、护士、助理和保镖,自己偷跑出来的,还骗过了谢馥希。
“行了你自己回家吧,我送她回去就行,我没喝酒。”黎觅打开车门,刚要往里坐,被秘书拦下。
秘书连连摇头,“这不行,您身体不好,还没出院,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开车,我送您和谢总回去,等会儿再打车过来取车也是一样的。”
“大半夜的,这里这么偏,你去哪里打车?”黎觅推了下车门,让秘书放手,“是疗养院不让我出来,不是医院,毕竟多住一天多收一天的钱,没必要跟着他们一起紧张。很晚了,你回去吧。从这里过去也就十分钟,没事的。”
秘书犹豫了一会儿,考虑到谢馥希住得离这里的确不远,最终妥协,“那好,我先走了,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行。”黎觅坐进车内,朝秘书挥手道别,开车离开。
步离坐在保姆车里,吩咐司机:“跟在他们后面,跟紧一点。”
刚才碍于众人都在场,步离没办法多说什么,等坐着保姆车返回,居然看到黎觅自己开车送谢馥希回去,虽然一滴酒都没喝,总觉得要出事。
就算不出事,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一个人走。
步离扒着椅背,让司机跟紧一点,再跟紧一点,毫无意外被黎觅发现,几个路口之后,轻松被甩开。
司机苦着脸辩解,“黎总的车技您知道的……”
步离没有责怪司机的心情,想了想,让司机直接去谢馥希家,结果还没到目的地,就在路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
步离眉心一跳,赶紧让司机刹车,还没下车,已经听到黎觅的喊声,叫着谢馥希的小名,希希,希希,一声一声,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要说:司机:黎总的车技您知道的……
步离:瞎、瞎说!我怎么会知道!
第78章
雨还在下。
车辆不正常地横在马路中间,多亏是在深夜,街上人烟稀少,没有引起混乱。
周围有些刹车的痕迹,像是遭受撞击之后被迫逼停,可是现场除了步离的保姆车之外,找不到任何车辆的踪影。
黎觅抱着谢馥希跪在路边,带着哭腔,一声一声叫着谢馥希的小名。
步离下车跑到黎觅身边,以为两人出了车祸,抖着手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安慰:“别急,别急,我叫救护车了,马上就来……”
电话还没接通,谢馥希却先动了。
可能是被黎觅压得难受,谢馥希用力挣了一下,从黎觅怀里探出脑袋,艰难地伸手揉了揉鼻子,而后头一歪,又睡了过去,因为睡姿不对,还打起了轻鼾。
步离一愣,缓缓放下手机,深呼吸让自己冷静,试着查看两人的伤势。
哪里有什么伤势,别说缺胳膊断腿,连血迹都没有,除了从车里出来蹭到的脏污之外,全都好好的。
步离按了按额角,环顾四周,很快发现周围的异常。
或许不该说异常,而是一切都太正常了,只有黎觅一个人沉浸在诡异的疑似车祸的场景里,怎么叫都叫不醒。
知道黎觅出事后,步离查过资料,也问过医生,最常见的后遗症就是四肢麻痹以及神经紊乱。
步离不愿意想太多,只当黎觅情绪不对,一时失控,让司机把谢馥希的车停到路边,自己陪着黎觅,等他冷静。
无奈完全冷静不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都好好的,是做梦,都好着呢。”步离环着黎觅的肩膀,不停在他耳边暗示。
“啊……啊……”黎觅泣不成声,完全丧失理智,抱着谢馥希不肯撒手。
步离咬牙,抓着黎觅摇晃,“她没事,就是喝多了,睡着了,你看看啊!”
黎觅无意识地喃喃,似乎喊累了,声音萎靡下来,人却没好到哪里去,失神地搂着谢馥希,身体不停地发抖。
有车辆经过,司机缓缓减速,好奇地探出头来,询问他们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助。
怕被人认出来,步离拉下帽子,谢绝了路人的好意,实在没办法,等人走后,扳过黎觅的肩膀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黎觅脑袋嗡的一下,迷迷糊糊抬头,视线聚焦到步离脸上,终于清醒。
-
卧室。
谢馥希呼吸匀停,安稳地躺在床上熟睡,对醉酒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黎觅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谢馥希的手,几次伸手探谢馥希的呼吸,还时不时掀开被子,奇奇怪怪地对着谢馥希的膝盖和小腿摸来摸去,搞得保姆差点想报警,才终于放弃,离开卧室带上门,没头没脑地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保姆不是全职,只是平时过来做饭打扫的钟点工,无奈谢馥希的助理放假不在,几个男人又不方便照顾,步离翻谢馥希的手机,只找到这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把她叫来,替谢馥希洗澡、换衣服,折腾半天,总算消停。
步离给保姆发了一个红包,让司机送保姆回家。
保姆斜着眼睛瞟了黎觅一眼,在步离再三保证他们都是谢馥希的朋友而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之后,才将信将疑地跟着司机离开。
步离闭着眼睛,狠狠舒了一口气,走到黎觅身边坐下。
灯没开,只有落地窗外洒进的一点月光,盈盈地铺在地板上。
黎觅坐在沙发上,头低低地垂着,一动不动,整个人埋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一股抗拒的气息。
太奇怪了。
从无缘无故在马路上停车,到卧室里匪夷所思的举动,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不对劲,无法单单用后遗症来解释。
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譬如雨夜、酒后、车祸,才让他触景伤情,以至于产生幻觉。
步离想问,看黎觅的状态实在不好,只能暂时咽下疑惑,用力握住黎觅的手,期盼他能从中汲取些许力量。
这一次,没有再被甩开。
步离一点也不高兴,他知道黎觅并不是就这样默许他的接近,而是还沉浸在梦魇中,根本没有醒过来。
长久的沉默过后,黎觅一个深喘,似乎清醒过来,甩开步离的手,摸到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又是沉默。
除了烟头上燃着的一点火光之外,没有一丝动静。
压抑随着忽明忽灭的光亮蔓延开来,不声不响,几乎令人窒息。
“你可不可以说句话。”步离开口,因为喉咙干涩,声音有些不稳,他舔了舔嘴唇,继续,“就,随便说点什么。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黎觅“呵”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怕什么?怕我发疯?”
“不是。”步离摇头,“怕你一个人闷着难受,怕我在这里,你看不到。”
黎觅仰头靠住沙发,神情越发冷淡,“你在有什么用?你能做什么?”
步离无奈地抿了下唇,“我是很没用,但是……”
“算了。”黎觅苦笑,打断步离的解释,直言不讳,“你不就是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行,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你怎么了?”步离抬高声音,他受不了这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一点都受不了。
黎觅无视了步离的反驳,自顾自说:“想知道池岭怎么死的吗?自杀。”
“啊……啊?”步离愣了。
“你不懂?”黎觅挑眉,狠狠吸了一口烟,“如果你不懂,那没有人会懂了。”
池岭死了?这怎么可能?前几天才跟他通过电话……不,等等。
步离眉头一皱,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迟疑着问:“你说的是上一世?”
黎觅失笑,“当然。”
步离呆呆地看着黎觅。
过于惊疑的反应,引起了黎觅的不满,“怎么,很奇怪?你不也是么,还有池岭。还是说我这样的人不配和你们拥有同样的经历?”
“我没有这样想。”步离冷静下来,或许是已经在池岭哪里经历过一次惊讶,让他很快接受了眼前的局面,将注意力拉回先前的话题,“为什么?他为什么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