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南轻轻蹙了一下眉头，不再理会薛澜，反而转向封宁道，“小宁，你会唱京剧？学了多久了？”
封宁抿了抿，垂眸道，“也没有正经学过，小时候看家里人唱觉得好玩儿就跟着哼上几句。”
堆积在心底绵长的怀念，封宁不能说出口。
上一世自己师父是个资深京剧票友，每天除了研究五行八卦紫微斗数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听戏了，甚至还和道观隔壁的京剧传人拜了把子。俩老头天天早上拉着自己在道观里吊嗓子，方圆三公里以内的公鸡省的打鸣了。
以至于现在封宁脑子里记住的京剧唱词比他背的分金定穴还多。
杨南了然的点了点头，既然没有正经学过应该就会有非常大的可塑空间，找个老师好好□□一番，倒是说不定能还大放异彩。而且，现在国风音乐正是大火的时候，也完全不愁找不到合适的曲子。
薛澜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见杨南还不松口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难免有点儿着急地催促道，“南姐，你还有什么顾虑的？这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嘛，操作有难度？”
事实上，作为一名业内顶尖的经纪人，她要考虑的问题势必需要比薛澜周全稳妥。
杨南轻轻呼出一口气，“封宁的实力摆在那里，让他直通决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要求。节目组上次表现的很有诚意，这个合作谈起来倒是容易，只是……”
薛澜挑眉：“只是什么？”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对着镜子卸妆的封宁，俯下身，压低了声音道：“选秀出道啊……薛澜，你确定要让封宁流量路线了吗？那样的话，以后再想往实力派转型可是不容易啊。”
薛澜显然从考虑过杨南提出的这个问题，他也在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但，确实只有一瞬。
紧跟着薛澜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封宁镜子里那张干净无暇的脸，摊手，语气三分无奈气分宠溺：
“如果宁宁愿意苦哈哈地跟我练上十年演技、台词基本功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从剧组最底层做起发展成一个实力派演员。”
杨南从善如流，“要不我去征求一下封宁的意见？”
“别，不用！”薛澜猛地直起身子，“就算他舍得付出大把的青春年华，我也舍不得他遭那份儿罪。”
在整个娱乐圈只手遮天、无所不能的薛澜老师，骤然想起自己数月前在《盗墓者》剧组遭遇的人生第一次滑铁卢。抬手蒙住了眼睛，表情惨不忍睹：
“宁宁的那个演技啊……南姐，你是真没看见。”
杨南扑哧一声笑了。
让薛澜真情实感的承认一句自己心肝宝贝也是优缺点的，杨南觉得自己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生圆满了。
“算了，算了，不演戏就不演戏。”杨南大方地摆摆手，“
不过，那个选秀节目的事情，我还是问一下小宁的，毕竟这是他以后要走一辈子的路，我们谁都没有道理替他来决定。”
“或许那孩子自己心底还藏着一个做演员的梦想呢？”
第51章
杨南没憋住, 扑哧一声，差点儿喷出刚舀进嘴里的鱼子酱。
薛澜暗搓搓瞪了郭胖胖一眼，不动声色地按住封宁放在桌子上的手背。
柔声安抚道, 安抚道：“没关系，你还年轻，不用跟周越那个煞笔计较，以后咱们在热搜买房。”
薛澜这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 从不口嗨——答应给封宁买房就绝对不会只买个包。
接下来的一周里，给资源，带热度，做控评，引导舆论顺便铺路。这一波一波的巨额资本砸下场, 薛少在支票上签字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起一下。
“封宁”这两个字在接下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 安安稳稳地住在了热搜，时不时就搞个明晃晃的“爆”字跟在后面。
打开微博，光是指名带姓的话题, 每天就能独霸热搜排行榜的好几条，这还不算其他关键字、关联艺人顺便带起来的话题。
杨南再次展露出王牌经纪人的业务素养, 引导舆论非常熟练。
先是按照原计划，把番茄台的舞台专业水平夸赞了一番，引得不少综艺祖传粉帮忙炒热度。然后再有条不紊的往外放封宁的通告稿件, 在等够了网友们求真相，求指路，哭着喊着问这个小哥哥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仙的时候，再装似不经意的在封宁八百年不经营的微博上，甩出去几张照片, 动图。
于是，网民盆友们顺藤摸瓜找到了封宁的微博，高高兴兴的搞起了联欢会，自觉自动地开展关注、评论、转发三连一条龙服务。
短短几个个小时的时间里，封宁那几条物料的微博阅读量就轻轻松松超过了几千万次，点赞转发量更是多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封宁那本来空荡荡的官方微博，粉丝量就像是春天的猪肉价一样蹭蹭蹭的往上涨。
新晋粉级的小姑娘们还热火朝天地张罗着给封宁哥哥组织后援会，建立企鹅群，粉丝起名，竞选粉头。甚至未雨绸缪的想出了好几个臆想的对家，以备日后撕逼的不时之需。
全国人民在一夜之间知道了世上有个叫做“封宁”的人。
杨南趁热打铁，配合着封宁现在在网络上居高不下的热度，直接带着合同去跟《星光熠熠》选秀节目组的制片人沟通，居然没用薛澜的提供的资本赞助，生生要出来一个直通决赛的内定名额。
番茄台那档综艺，封宁的微博，还有《盗墓者》的官博下面，铺天盖地的网友评论里几乎找不到一个黑子：
【卧槽，这是那里找来的神仙小哥哥？嗓子和脸同时被天使吻过吗，这个世道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编导组给你们一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叫做封宁小哥哥的全部资料，身高体重、腰围爱好，统统给我砸过来吧。】
【我有去现场啊，小哥哥本人比照片上更瘦更漂亮，简直亮到发光，而且说话还温温柔柔的。哎呦，我锁死了！】
【就一句话：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听完这首歌。】
有些人天生就能发光，只要拥有一个破土而出的机会，就再也没人拦的住他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的流光溢彩。
薛澜很满意。
封宁自己也有分寸，丝毫没有一朝得势的膨胀，待人接物言语到态度依旧非常谦虚乖巧，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与他本人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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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是在杨南敲定了和《星光熠熠》合同三天之后找上门的。
薛澜和封宁都不在。
在这之前杨南托遍了各方关系给封宁寻得一位国宝级的京剧名角，但老人家已经隐居避世多年怕是不肯收徒。薛澜得知此事之后，今天亲自带着封宁和满满一车四处搜罗来的名家唱片，上山拜师去了。
杨南难得清闲，正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摆弄那几条从太平洋中东部坐飞机来的皇后神仙鱼。
周越不请自来，“铛铛铛”敲门，“南姐，我今天是过来，是想跟你聊聊我们家封宁。”
杨南被周越张口闭口的“我们家”三个字恶心的不轻，但毕竟名义上都隶属于同一个公司，总不好连办公室都不让人家进。
当经纪人的表面功夫做的周全，杨南于是客客气气的把人让到沙发上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正好，关于封宁我也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周越对杨南这个行业翘楚心里多少都有些顾及，谨慎着措辞：
“杨南姐，您看是这样。听说您帮我们家封宁接了一档综艺，您能帮我们拉资源，这是好事儿，我得谢谢您。
但，是不是应该事先知会我一下啊？没道理你们那边合同都签了，我这个经纪人却毫不知情吧？不合适。”
周越自以为自己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没想到却换来了杨南从鼻腔里呼出一个轻蔑的冷哼。
“周经纪，你也不用一口一个‘我们家封宁’的挂在嘴边，你自问作为一个经纪人，除了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还在封宁身上花费过哪怕一丁点儿心思吗？”
杨南脸上挂着模式化的笑容，说出口的话却半点儿不留情面，“可见，封宁对于你来说也无关紧要。不如直接把人给我吧，以后我来带封宁，你也少操点心。”
周越心下一惊：果然不出所料，薛澜这是要从自己手里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