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为了这样一个所谓的“机会”,为何一贯骄傲的Sun愿意卑微到如此,明知是圈套,却依然坦然中计。
她心疼这样的他,她不喜欢这样的他。
鲜艳诱人的美酒在玻璃杯中摇晃着,再一次贴近Sun的唇边。
“等一下,”小芯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过Sun手中的红酒,仰头饮尽,“我替他喝。”
Tomas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对上她坚毅又愤怒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小酌一口杯子里的红酒。
小芯正准备喝第二杯,Sun便忍无可忍,一把拉着她往会场外的电梯方向走去,把Tomas留在身后。
Tomas嘴角勾出诡异的笑容,对光头低语了几句,便微笑从容地离开宴厅,往酒店方向走去。
电梯里,小芯便已经开始头晕目眩,耳膜像是被堵着一层厚棉花,让她听不清外界的声音,眼前的重影越发严重,腿一软便倒在Sun的怀里。
“你才喝了一杯,不至于吧?”
Sun抄起她的腰和小腿,将他她横抱着。她脸颊微红地贴着Sun的胸膛,嘴里呢喃些什么,却让他听得有些吃力。
“回家,快点。”小芯皱眉哀求道,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回家?回哪个家?楼上的酒店?”Sun一脸诧异。
小芯喉咙变得愈发滚烫干涩,她隐约觉察到酒里的不对劲,估摸着也许那个叫Tomas的老狐狸下了圈套,不论是他还是她,都绝对不能逗留在这里。她努力读着Sun的唇语,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哀求道:“随便哪个家,快点离开这里。求你了。”
小芯向来不会轻易向他求饶,Sun毫不犹豫地将电梯从“10”改摁成数字“B1”,急冲冲地奔向停车场,带着小芯离开会场。
一路上,小芯的眉头紧缩,满头虚汗滴滴答答地从脸颊滑落。她的脸颊异常红润,蜷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出几声低语。
“小芯,你还好吗?”夜晚的路十分通畅,Sun一路奔驰,不时看向副驾驶上紧紧把自己抱紧的小芯。
小芯的唇瓣碎碎念地呢喃着,即便他听力敏锐,仍是听不清她的话语。
回到家。
Sun横抱着小芯进门,手掌触及到她滚烫的皮肤,让她的身体一阵战栗,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暧昧的呢喃。
她的唇瓣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Sun便低头倾听着。
“药……药……”
他把小芯轻放在柔软的床上,正准备给她倒水。
小芯用力地扯着他的手,眼神炽热地看着Sun,艰难地吐字:“他在酒里……下了药……”
“药?什么药?”
她的手掌异常滚烫,双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迷离的眼神下涌动着勾人的魅惑。她一用力,将他拉倒在自己的身旁,贴着他的胸膛。
Sun惊恐地看着此时眼神逐渐失焦的小芯,用力扒开她的束缚,从床上弹起来。
没想到,Tomas那只老狐狸居然会变态到对自己下这般狠手。不过,他喝了这么多杯也没事,倒是小芯喝的那杯是刚好被下药的……
小芯的运气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病痛的折磨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侵蚀他的神经,又一次将他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腰背上的伤疤逐渐变得灼热,梦魇中的身体置身于巨大的火笼之中,浑浊的热浪像是要融化掉他身上每一寸的皮肤。
又要发作了吗?偏偏是这个时候……
药效逐渐发挥作用,疯狂的血液在身体里乱窜,冲击着她每一丝仅存的理智。小小的身躯仿若要炸开一般,滚烫、痛苦、难受。
大床上,胸口闷热的窒息感折磨着她,她撕扯着自己的衣裳,一寸寸,仿佛只要这样,她的身体就不会如此灼热难受了。
Sun跌跌撞撞地冲到厕所,洗了一把脸,凉水的作用下,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梦魇逐渐消退,身体的灼热感瞬间消散了些许。
灵机一动,他从浴室拿起一张大毛巾,将衣不蔽体的小芯卷起来,然后将她抱进浴室,放进浴缸里。
冰凉的冷水在小芯的身下逐渐上涨,在凉水的作用下,小芯原本灼热绷紧的身体逐渐得到一丝缓息。
Sun看着她舒展的眉头,如释重负地笑了。突然,熟悉的痛感再次袭击全身,由腰部开始蔓延,火热的灼烧感,逐渐蔓延至每根毛细血管、每根骨髓,疼得他汗如雨下。
睫毛下下坠的泪珠引得眼睛干涩模糊,让眼前的景色再次变得模糊而不真实。他摇摇欲坠地想要起身离开。
突然,一双用力的双手紧紧地从他的身后抱着他。
“不要走,阿翊,不要丢下我。”
小芯难受得皱眉,嘴里一直唤着他的名字。
“放手。”Sun虚弱地命令道,身体的力量却仿佛被抽尽一般。他往后踉跄了两步,小芯一个重心不稳,身体直直地往浴缸里倒下。
Sun的脑袋还来不及反应,一转身,身体便已经本能地护住她的身体,两人一同掉进充满凉水的浴缸里。
溢出的水在浴室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身上的毛巾早已被压在浴缸底,她逼近无路可逃的他。分不清是清水还是泪水,她带着哭腔道:“阿翊,我需要你,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Sun看着怀中的小芯,沉默不语,脑袋袭来的痛感一再折磨着他。
她的身体越发灼热,即便是在凉水中,她的身体也逐渐染上不正常的艳红。在浴室里亮白刺眼的灯光下,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颊上隐隐浮现的毛细血管。
“还很难受吗?”Sun轻声安慰道,想要扯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小芯,却始终使不出力气。
也许是使不出力气,抑或是,他本就无意放开她。
小芯用力地勾住他的脖子,让他俯视着自己。这样的角度,像极了那天夜里,那场炼狱般的火堆里,那个用命相抵的少年,也曾这般看着自己。
她的手掌湿润滚烫,失焦的眼神又重新恢复了光亮。她抚摸着这张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脸庞,轻声道:“你真傻。”
“我知道你是肖翊阳,我都知道。如郗也好,Bela也好,我都已经知道了。阿翊,我没有怪你,辰越也好,岁岁也好,我的事也好,你能不能不要都往自己的身上扛?”小芯轻声哀求道,“阿翊,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回来好不好?”
身体的痛觉又再一次席卷而来,这样无止境的痛苦让他倍感愤怒又绝望。
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打湿的头发柔软地垂下,下滑的水珠滴滴答答打在小芯的脸颊上。
他双眼发红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够了,梁小芯,你放过我可以吗?你若是想要重新开始,Sun和你重新开始不好吗?你不是教我,要抛下过去,向前看吗?那我现在想要向前看,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拖回去呢?!”
她的泪水疯狂地奔涌:“我不要Sun,阿翊,我只要你。”
“可是我不想要啊……我只要一想到自己过去的事情,我就无法原谅自己。梁小芯,你真的不恨我吗?是我伤害了你,是我害死了李辰越和岁岁,是我差点连你也一同害死,你当初不是亲口说恨我吗?”Sun双眼发红,激动地抓着她瘦弱的肩膀道,“我也恨我自己啊!”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泪水滑落,朦胧的视线中,Sun的脸悄然变成了肖翊阳的模样,她双手滚烫,触及着他冰凉苍白的脸颊,哀求道,“过去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说出了那样的话伤害了你。可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让你说一声对不起。你不能二话不说地离开我,不可以!”
“阿翊,对不起。”小芯苦笑道,“Sun,你把我的阿翊还给我好不好?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痛疼欲裂,尘封的记忆里,所有快乐的以及不堪的回忆走马观花般浮现在脑海,滚烫的泪水雨般落下,密密麻麻地打在水里,溅起晶莹的水花。
他哭泣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委屈借着泪水通通洗刷掉。
身上烈火灼热的痛感到达最所未有的剧烈,像是一只无形的魔爪,将他的灵魂和□□一片片撕裂开来。
而这一次,他不再逃避,无比清醒地面对着这个折磨他多年的心魔,任由着身体和□□被撕裂。手臂的青筋突兀得可怕,仿佛下一秒便会破皮而出。
他痛苦地死死咬着下唇,一如当年那场灾难中,在恐惧、死亡、疼痛中,他拼了命地忍耐,发了疯地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