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进入夜间,九荒停下做零件的手:“六娘,你困不困,要睡觉么?”

  他有一张躺椅,能够搁在剑上。

  但他更想在飞剑上铺条毯子,让她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腿。

  “不困。”曲悦很精神。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在心里琢磨事情,一念佛尊让她去找的那位隐士,应是和他们曲家有过节,才让她隐瞒身份。

  能被一念佛尊推荐,这位隐士修为不会低于渡劫期,曲家能得罪他的只有父亲和大哥。

  虽然在曲悦看来,父亲的可能性更大,但大哥也是有可能的,听大嫂的意思,大哥也是个树敌无数的惹祸精。

  自小在罩子里待着,没有母亲和姐姐,大嫂是曲悦能接触到的唯一的女性。曲悦关于“男女区别”的意识,都是从大嫂口中得来的。

  曲悦小时候最不理解的是,在大嫂嘴里,大哥简直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而她险些嫁的那个男人,哪哪都优秀。

  那为何曲曲折折之后,大嫂最终选择了大哥?

  所以爱情与“优秀”这个词无关,那又与什么有关?

  曲悦微微怔,她明明在揣测那位“隐士”,怎么莫名其妙就跑题了?

  抄手坐着,偏头看向正专注雕零件的九荒。

  九荒立刻回望:“六娘,你是饿了还是困了?”

  曲悦反问:“你将我当成猪养?”

  九荒怔了怔,想说自己没有养过猪,但瞧着她不太开心,这时候他还是不说话的好。

  身后辛鹭似乎偷笑了一声。

  曲悦皱起眉,若非辛鹭算是一位前辈,又为了天邪剑跟着一起劳碌奔波,她怕是一丁点好脸色也不会给他。

  这个疙瘩,从辛鹭欺骗戏弄九荒学做“孝子”就开始了,现在愈演愈烈。

  她心里头实在是很不舒服。

  以前她对九荒总是像一块儿膏药一样贴着她,是极为无奈的。尤其九荒夸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时,曲悦心里只想笑,知道这是他见识少。

  他一直在荒山上生活,不曾接触过几个女人,曲悦就想着带他多见见世面,遇到个真正的好姑娘,这样的话,她的愧疚心也就能彻底放下了。

  现在他不排斥其他姑娘靠近,不是一件好事儿么,她为何会不开心?

  曲悦仔细的剖析自己的心境。

  大概是“占有欲”作祟?

  这种“婊里婊气”可要不得。

  曲悦赶紧深呼吸,默念清心诀,收拾自己的心情。

  辛鹭意识海里正继续怒意的天怒剑慢慢平静下来,他看向曲悦的背影,怎么回事?

  “不,这怎么会是自己婊?”

  曲悦眯起眼睛,袖下拳头一捏。分明是九荒的问题,一边让辛鹭靠着他的背,一边又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渣男本渣!

  嗡——!

  静止中的天怒剑像被一阵飓风卷上的鱼,突然一阵剧烈颤动,辛鹭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对,还是自己婊。“曲悦倏又换了个心思。自己虽然拒绝过九荒,一再言明自己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却因为要补偿他,一再与他纠缠不休。

  他对她的好,她接受的总是自然又坦然。

  到底是谁亏欠谁?

  曲悦,你往后真要与他保持距离了,收心。

  翻滚中的天怒剑如被冰冻,一刹静止,辛鹭的感觉有些不好了。

  嗡——!

  天怒又剧烈震颤。

  一刻钟后,戛然而止。

  嗡——!

  又过一刻钟,再剧烈震颤。

  然而不等一刻钟便戛然而止。

  随后,这一路飞向目的地,天怒剑在震颤与停止间转换的频率越来越快,仿若一个浑身长满刺的球在意识里蹦来蹦去,辛鹭头痛欲裂,无力操控,浑身痉挛。

  天怒剑一直以来吸收的都是被戏弄得来的暴怒,如今估摸着是头一遭吸收醋海翻腾来的妒怒,莫非有排斥反应?

  不可能啊?

  “你又怎么了?”九荒扭头看他。

  这次辛鹭没有主动哼唧,却痛苦的连九荒都能察觉到。

  “我……”辛鹭刚刚将嘴巴张开一条缝,天怒剑突如其来的暴动如同山崩海啸,头快要炸开。

  想将天怒剑召唤出来,根本做不到。

  师父是不是早就试过这条路,知道行不通才放弃的?

  女人的醋怒虽然精纯强悍,但是太不稳定,天怒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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