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人打架的动静极大,喊声也大。
江榆捂住耳朵,感觉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他的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还有刚刚被吴洋碰过的手腕,烫的像是有火在活生生的烧他的皮肤。
他痛苦的瘫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以一种古怪的婴儿在子宫的姿势卧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双眼紧闭。
忽然,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脸,冰凉的手,像是冰块一样,在温暖的三月,有些罕见。
那只手掌心意外的不难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只有淡淡的男孩子的味道,像是小野兽一样的隐秘味道,属于男孩子的特有的荷尔蒙味道。
江榆缓过来,他慢慢的睁开眼,看见贺巢有些担忧的脸映在自己眼前,他的眉毛轻轻蹙起来,双眼却很淡然,他上下扫视了一番,缓口气说:“你没事吧?”
江榆猛地推开贺巢,“我······没有事。”
他的声音还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贺巢点点头,然后拉起来江榆,立即转身迅速冲进他们的战圈,又快又狠,几乎是一瞬间,就捏住了吴洋的后劲。
然后喝道:“别打了!”
吴洋被捏的不敢动弹,嘴里还想骂人,可是一想到和他打架的是柏韶和贺巢,心里有些软,可是面上还恶狠狠的瞪着柏韶。
柏韶家里是开律师事务所的,他家是全国连锁性质的事务所,就光本省也有七八个了,整个市里他们家广告遍地,没人不知道他们家大业大。
吴洋家有钱,但是资产要是和柏韶他们那种一流上层社会群体比起来,那就是鸡毛见凤凰。
如果得罪了柏韶,那就是得罪了他们家。
后果不是简单打架斗殴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吴洋有些怵了,他死咬着牙,挣扎了一下,“你踏马放开我!”
贺巢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充满了威胁性,“喂,再打教导主任就来了,你觉得多背一个处分可以的话,我们都奉陪。”
打蛇打七寸,昨天吴洋躲教导主任那脚步快的可以去跑百米冲刺了,贺巢仔细一想,就得出了吴洋不敢再背处分的结论。
果然,听到了这话,吴洋也冷静了许多,他哼了一声,仍旧强硬的怒骂:“今天就算老子放过你们了,松开老子!”
贺巢松开手指。
柏韶摸了摸脸,刚刚不小心挨了一下,眼睛边上蹭破了,他正要去拉江榆。
外面忽然想起来上课铃声。
贺巢顿了顿,“你先去上课,这事情还是别弄大的好,我带江榆回去。”
柏韶的眼神落在了江榆惨白的脸上,想了一会,点点头,不放心的说:“帮我看着他,我一会来找你。”
贺巢点头,看着柏韶离开。
他对江榆说:“回去上课了。”
江榆摇摇头。
贺巢有些不耐烦,“为什么?”
“我很脏,我的衣服碰到了厕所的门,碰到了地上的灰,那个人掐了我的手,都好脏好脏。”
贺巢看着他的脸,白的吓人,瘦弱的身体刚刚躺在地上,几乎就像是要死了一样,贺巢心里闷闷的,忍不住说:“那你刚刚怎么不反抗?”
江榆皱眉,“我拒绝了,我让他不要碰我的手和衣服。”
贺巢觉得心里更闷了,他转头想走,完全就不想管江榆了,可是走了没两步,他记起来柏韶刚刚的话,不由顿住。
江榆还是一脸惊恐的站在原地。
贺巢转身,沉默了许久,问:“你觉得你坚强吗?”
江榆不理解,他一边揉搓着手腕,一边回:“我觉得我很坚强。”
贺巢摇摇头,“你是自闭症,你是社会弱势群体,有良心的人都会对你始于援手,你想一想,你身边的人都不是都特别照顾你,特别怕你受伤,特别怕你接触什么危险的东西?”
江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点头。
贺巢又说:“你觉得你的拒绝是所谓的坚强吗”
江榆感觉贺巢在说什么道理,一些他不明白的道理,“我不明白。”
贺巢顿了顿,他低缓的嗓音,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混着乱七八糟的味道,激荡着,闯进了江榆的心里。
“你是受保护的那一方,你是弱势群体,但并不代表你很弱小。”
江榆哆嗦的唇渐渐缓下来,他张嘴,眼神里的疑惑越加明显。
“什么意思?”
贺巢拿出手帕,隔着手帕拉过江榆的手臂,带着他走到水龙头面前,然后拧开水龙头冲着江榆的手腕。
“你需要真正的坚强。”
江榆看着那些缓缓流下来的水,心里像是手腕一样,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冲刷着,他犹豫且彷徨,“我······”
“去反抗。”
江榆第一次碰见贺巢这样的人,除了他妈妈以为,第一次和他说道理的人,尽管他并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为自己好。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嗯,那你冲干净,就回教室,不能迟太久。”
江榆知道他心急回教室,“你先去,我洗好就去。”
贺巢看了他一眼,见他惊恐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执拗的冲洗干净的模样,这才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你洗好了就回去。”
江榆点头,默不作声的搓着手腕。
·······
江榆冲洗结束已经上课上到了一半。
他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全身狼狈又滑稽,可是脸色如常,他的黑色厚外套早就扔掉了,穿的裤子也扔了,身上只有一件秋裤和白衬衫。
他的脸上全是搓红了的印子,额上贴着湿湿的碎发,露出了他眼睛,显得水光潋滟。
江榆那古怪的可以出境社会奇闻异事的样子,他自己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站在门口站了半天,挺直了腰身。
等讲台上被他吓到张大嘴巴的老师缓了半天回过神来,他轻声且坚定的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贺·精神导师·嘴炮王者·巢上线了
第6章 好久不见
柏韶是隔壁五班的,他也是理科重点班。
刚下了数学课,他就急匆匆的奔到六班门口,刚刚一整节课他什么也没有听,脑子里就只有江榆。
但等到他六班门口的时候,他发现贺巢身后,原本属于江榆的座位空荡荡的,一本书也没有。
贺巢正在打哈欠,好像是预料到柏韶会来,他支着脑袋望着门边,瞧见柏韶失神的模样,对他招招手。
柏韶犹豫了一会,走进了他们教室,顺着江榆的位子坐下来。
李楚看见柏韶来了,蹭到他身边,“哟,柏韶班长来咱们班串门啊?”
柏韶没理睬他,他低头摸了摸江榆的桌子,问:“他呢?”
李楚啊了一声,“谁啊?”
贺巢回:“回家了。”
柏韶急了,“他没事吧?”
贺巢看了他一眼,“没事,回去换衣服了。”
柏韶脸色放松了,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李楚一瞧,这柏韶怎么也围着江榆转啊?
大家怎么都对这个神经病感兴趣呢?
他蹲在一边,想听贺巢和柏韶说话。
贺巢扫了他一眼,柏韶也扫了他一眼。
李楚噘嘴,“走就走,你们讲一声就行,看我干啥?”
柏韶望着李楚离开,又是一副担心的模样,他问:“江榆他真的没事吗?我看他当时都倒在地上了,有没有受伤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贺巢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好像不理解似的,“他是自闭症啊。”
“什么?”柏韶更加怪异,“什么自闭症啊?”
贺巢沉默了一会,“你不知道?”
柏韶拧着眉毛,“知道什么?”
贺巢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了,毕竟江榆自己没和柏韶说,自己要是没经过他同意就说了,也不知道江榆事后会不会怪罪自己。
他沉默了许久,有些难办。
柏韶知道贺巢的性格,不想说的一个字也不会说,他看了一眼在远处捏着矿泉水瓶子的李楚,忽然对着他招招手:“过来一下。”
李楚不情不愿,“又干嘛啊?”
柏韶曲线救国,沉吟一会,问:“江榆什么时候转来你们班的?”
“就没两天啊,柏韶你没听说啊?咱们班的江榆可有名了。”李楚扫了一眼边上的人。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