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贺巢看见江榆就想躲。
这天中午,江榆和傅云开去吃午饭了。
贺巢拎着一瓶矿泉水,撒丫子就跑,跑到了西操场的老松树下面才停了。
他躺在树下的草丛上,绿茵底下有些阴凉,虽然开春了,但是温度并不高。
贺巢望着老松树的松针,严密的像是一把伞,把所有的阳光都遮完了。
似乎好久心情没有这么好了。
就算江榆一直追着他问同一个问题,虽然烦,但是却并不讨厌。
贺巢嘴角扬起来,正想着晚上怎么给他找个问题,让他别来问语文了。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贺巢脑子一抽,回头看过去,果然是江榆捧着语文书来了。
“唉?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榆很诚实的告诉他,“是柏韶。”
贺巢恨恨的骂:“狗东西。”
江榆坐到他面前,指着语文书。
贺巢无奈的坐起来,低头看他的书上的问题。
两个人穿的都不多,一个是白色校服,一个是黑色校服,长手长脚的瘫在地上,少年青春洋溢怎么都遮不住。
给江榆讲完了问题。
江榆似模似样的感觉懂了一点。
贺巢看他一张小脸拧的和麻绳似的,不由自主伸手捏了捏江榆的脸颊。
忽然间,贺巢愣住了。
他忘记江榆不喜欢被人碰。
贺巢慌乱起来,他怕江榆讨厌自己,手像是触电似的收回去。
江榆却好像不在意了,他呆呆的望了一会贺巢,忽然笑起来,“你的手好凉。”
贺巢一愣,似乎没明白,“什么?”
江榆却问:“你冷吗?”
贺巢呆住了。
江榆却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贺巢,“你穿我的。”
他的声音不大,淡淡的,但是在贺巢心里却好像是炸开了一样。
贺巢倏忽低下头,脸色有些复杂,他想了想,问:“我可以穿你的衣服?”
江榆嗯了声,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他身上,“当然可以。”
贺巢笑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个怀·春少女,怀抱着一些与爱慕对象接触的希望和幻象,以此来证明些什么。
那妙不可言的缘分,以及些许罗曼蒂克。
江榆接受自己的触碰,就好像是那个象征。
贺巢又伸手捏了捏江榆的脸颊。
江榆没有惊悚的挣脱开,只是在贺巢停留三秒以后,淡淡的后退,然后还是说:“你的手真的冷。”
贺巢看着他,蓦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想想和小可爱们说点什么好~~
第24章 爬墙
放学的时候,江榆没走,看了一眼贺巢。
贺巢慢悠悠的收拾着课本,走到门口,看着江榆,问:“还不走?”
江榆摸摸头发,“要考月度考试了。”
贺巢嗯了一声,“那你要加油。”
行吧。
加油······
江榆垂头丧气,“不是,我英语也不好。”
贺巢唔了声,看着他的脸,忽然上手又捏了捏他的脸颊,似乎在感受,有些不真实,也有些感慨。
“你的脸果然像果冻。”
江榆推开他的手,说:“你捏了我三次了,下一次在捏,手先消毒。”
贺巢闻言,哈哈笑起来,“行,我看你带了,分我一点。”
说着,贺巢换到左脸又捏了他一下。
江榆微微皱眉,但是并没有反抗或退开,他想了想,说:“你的手真的冷,你是感冒了吗?”
贺巢摇头,“不是,一直这样,手凉。”
江榆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衣服上,随即翘起嘴唇,学着贺巢的模样,说:“或许你该多穿一点衣服。”
贺巢:“······”
江榆走到楼梯口,听见楼下傅云开在喊他。
“江榆,走了!”
“我走了。”江榆回头,“······”
贺巢关掉教室的灯,他整个人都拢在黑暗中。
他本身就是保持着距离的人,在那样的昏暗无光的地方,像是来自黑夜中的恶鬼,五官冷硬,表情淡漠,处处散发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江榆一愣,刚刚想说什么,在看见贺巢的一瞬,痴痴的看着,到喉咙的话都忘记了说。
他想说什么?
江榆想了一会。
哦,记起来了。
“贺巢,记得教我英语。”
暗中,江榆听见一声轻笑,随即他听见了贺巢的回答。
“好。”
········
贺巢回到家,刚刚进门就听见了客厅的声音。
不大,但是很多个字眼,就毫不避忌的钻进了贺巢的耳朵里。
他静悄悄的换了鞋子,正准备弯腰窜到二楼。
“贺巢!”
一个有些低沉嘶哑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来,声音极大。
贺巢皱眉,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唬人被人刺进了一把剪刀,钝疼不已。
他站在门口,咬着后牙槽,沉默了一会,转头喊了一声:“爸。”
“过来。”
贺巢低头,犹豫了几秒钟,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包,走到客厅,站在角落里。
贺明毅看了他一眼,“下课了?”
贺巢干巴巴的回:“难道我会逃课?”
肖雨一听这话,顿时厉声说:“贺巢,你怎么和你爸爸说话的?!”
贺巢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贺明毅坐在沙发上,他抽着烟,一边看着贺巢,一边拍拍身边妻子肖雨的膝盖,安慰他别介意。
“再没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成年了。”
贺巢的脸色发白,“还早。”
“不早,就一个星期了。”贺明毅熄了香烟,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贺巢,“是你的成人礼,我们打算好好给你操办一次。”
贺巢忽然笑,语气讽刺的像是尖针,“给我操办?”
肖雨捏着眉头,“贺巢,你能不能不学你姐,天天搞得什么似的,我们欠你的了?”
贺巢继续笑,“我不是和姐学得,我们一直就是这样,你生的,你不知道吗?”
肖雨气的发噎,站起来也不知道是想打贺巢,还是怎么。
贺明毅立即制止她,“你先去睡吧,我和儿子说会话。”
肖雨剜了一眼贺巢。
贺巢微微笑的和她拜拜。
等肖雨上了楼,贺明毅拍拍沙发,“来,坐着。”
贺巢转眸,“不想坐,你想说什么就快点,我要睡觉了。”
贺明毅叹口气,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慈父,“别老是惹你妈生气,她都是为你好。”
贺巢懒得说话,捏着手机壳子,反反复复的在上面“呲呲”的划着。
贺明毅皱眉,被他弄出来的噪音烦的不行,他语气放重了一些,“不要玩了。”
贺巢不理他,仍旧呲呲的划着手机壳。
贺明毅懒得装了,站起来说:“不管怎么样,你喜欢不喜欢是你的事情,成人礼一定要办。”
贺巢望了他一眼,“我没时间。”
贺明毅并不在意,他踢开了垃圾桶,“周六晚上,给你请假了,不来的话,你知道对我们家庭影响不好。”
贺巢看着他上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往地上一躺,整个人像是冰化成了水,无力的仰着头看天花板。
躺了不知道多久,外间的灯光都熄灭了。
他忽然站起来,拎着书包往外面跑。
外面骤冷的空气迎面刺激着贺巢的脸,他却毫不在意,背着书包,出了大门,就狂奔不止。
夜空一片清明,只有一弯明月在天边静静的挂着。
暖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的老厂,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贺巢终于是累了,喘着气,双腿发着抖,在路灯下面静静的站着。
站了有一会,他忽然发现这个小区有些眼熟,似乎是江榆住的地方。
贺巢皱着眉头,仔细想着之前江榆带他走过的路,有很多棵树,是十二棵树还是十六棵树。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小区门口,对着保安是里面的人,抱歉的笑着,脸也不红,“不好意思,忘记带门禁了,我刚下课。”
那保安看见是学生,也没多想,就给他开了门。
贺巢进了小区,回头看了一眼保安室,随即向着里面飞奔而去。
江榆住的就是这条路的最里面,贺巢纵使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轻易摸到了江榆家门口。
贺巢站在他们家院子门外,望着二楼熟悉的窗户,他不由勾了勾唇,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朝着二楼窗户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