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之后,我住进了踏雪寻梅阁,并未到梅花开放的季节,但踏雪寻梅阁的布景错落有致,看得出建造之人的用心。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站在院中,可以看到金风细雨楼的玉塔。是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不仅有连通的地道,还可以互相遥望,只是望不真切罢了。
我真正的身体也一起来到了京城,入夜之后,替身傀儡坐在屋内查看六分半堂的卷宗,处理琐事,而我真正的身体则钻入了床底的地道,一路来到了苏梦枕的床底。
我在苏梦枕的床底静静听了一会儿,见没有说话声,这才屈起手指敲了三下。苏梦枕的声音很快从上头传来:“是纯儿么?”
我朗声道:“是我。”
苏梦枕很快打开了他那头的机关,我爬出去了才发现,屋子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无情也在!
这让我立时觉得有些尴尬,恨不得再钻回去,但无情却一点儿也没露出惊讶的模样,只是目光从棋盘上转到了我的脸上,说道:“都说雷大小姐接手了六分半堂之后,重回京城,欲与金风细雨楼再较高下。谁能想到,其实六分半堂的总堂主与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关系好得很。”
我朝无情作揖道:“大捕头可别打趣我了,既然你在,我便先替你瞧瞧腿吧。”
我放下身上背着的药箱,先替无情诊了脉,又问了他近段日子来腿部的情况。
“上回你离开时,我的双腿便已经彻底恢复好了,这几个月来并未有任何异常,想来是真的好了。倒是苏楼主的病有些起伏,你快替他瞧瞧吧,我便不打扰了。”
无情说着便预备起身离开,我将他重新按回到椅子上,说道:“济南城的事情我还未向你当面致谢,你总得让我谢完再走吧?”
无情摇了摇头说道:“我兄弟四人并未帮上什么忙,何敢谈谢?等我将无花与南宫灵捉拿归案,到那时你再谢我吧。”
我留不住无情,苏梦枕则是不想留无情,所以无情还是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一盘未下完的棋。
我这才望向苏梦枕,他一直坐在床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他的气色,好像又没有无情说的那么严重。我拎着药箱走到了床边,让苏梦枕躺下,又点了两根蜡烛让屋内更加明亮些,这才开始替苏梦枕诊脉。
光是诊脉,倒是瞧不出什么大的问题来,毕竟苏梦枕的身体里毛病太多,那些病症聚在一起,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苏梦枕能活到今天就是个奇迹。我一开始替他诊治时十分惊讶,如今却已经习惯了。沉思片刻后,我收回手指,对苏梦枕说道:“我新学了一种治病的办法,但需要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与全力的配合,因为我需要进入到你的身体里。一旦你反抗,我们二人都会受伤,但是这方法只是理论上可行,不一定真的有用,你可愿意试一试?”
苏梦枕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多写一点,今天晚啦,所以你们知道平时我为什么粗长不起来了吧,因为我时速真的很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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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桂花白糖
我知道苏梦枕容易害羞, 但我没想到我给他治了这么久的病,他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但这样脸红红的苏梦枕, 无疑是很可爱的, 所以我轻笑着说:“来,闭上眼睛,感受我。”
苏梦枕的耳朵也红了起来, 他望了望燃得正旺的蜡烛, 又望了望我贴上来的手, 嗫嚅道:“……纯儿,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抓过苏梦枕的手与他贴在一起,一边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一边说道:“不闭眼也没关系, 不要将我的真气从你的身体里推出来就可以了。”
我的真气进入了苏梦枕的身体,在他的体内慢慢游走起来。苏梦枕一开始有些紧绷,但过了一会儿他就彻底放松下来, 让我可以将他身体内的每一寸都仔细检查一遍。
一遍真气快要走完的时候, 我另一只手也贴到了苏梦枕的手上,呈掌心相贴的姿势, 让真气经由手掌心重新回到我的体内。新的疗法比我想象中顺利很多, 苏梦枕真的是全心全意信任着我, 他的身体对我没有一丁点儿的排斥,如果我打进去的是一道含有毒素的真气,他如今已经彻底死透了。
我放开苏梦枕的手,直起身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倒出了一粒粉色的糖丸,对苏梦枕说:“今天这么乖,奖励你一颗糖吃。”
苏梦枕乖乖地张开了嘴,我将糖丸放入他口中时,手指不免从他唇瓣擦过,苏梦枕含着糖丸静静地望着我,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仿佛我点了他的穴道一般。
我将垂落在床上的长发向后撩去,从跪坐在床上的姿势改为坐在床沿上,笑着问苏梦枕:“这糖丸甜吗?”
苏梦枕回答了一个字:“甜。”
“这是给你补充糖分的,接下来我要正式开始治疗啦,你跟刚才一样就行,不过我们得换个姿势,你这么躺着我不太方便,我们还是盘膝对坐吧。”
我和苏梦枕重新调整了姿势,面对面盘膝而坐,当我们十指相贴时,苏梦枕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颤了颤,让我不由想到了《神雕侠侣》中的经典画面——杨过与小龙女合练《玉.女心经》。
我的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深呼吸了几下才凝神聚意,以先天无形罡气为苏梦枕治病。我很少看电视剧,唯一看过的两本武侠电视剧便是《神雕侠侣》和《倚天屠龙记》,因为是小时候看的,剧情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一些画面。可今日不知怎么了,一边替苏梦枕治病,一边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电视剧中的画面。
这导致一个时辰过后我收手时,整个脸都烧了起来,一会儿又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在感到血气上涌时,我窜出了屋子,在冷风中吐出了一口血。我这才体会到这先天无形罡气的霸道,我只是输了一小部分真气到苏梦枕的体内替他治病,怎么我自己会这么不舒服?那苏梦枕会出现问题吗?
我擦了擦嘴角上的血,又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转身回了屋子。苏梦枕的眼睛仍然闭着,保持着盘膝的姿势,正在调息,我见他面色红润,气息平稳,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压了压喉中的血腥味。
等我嚼了两颗糖丸之后,苏梦枕也调息完了,烛光下,他的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我替他诊脉时,他说:“我从来没感觉身体这么舒服过,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不断修复着我的身体。”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接下来我每日夜间过来一趟,替你梳理经络,你白日里多调息,让这股真气在各大穴位间游走,再配合针灸,我想你的病不出三年便可以痊愈了。”
苏梦枕怔怔道:“三年?”
我以为苏梦枕嫌三年太长,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已经是我可以做到的极限了,而且是在你全力配合的前提下。”
苏梦枕握住了我的手,烛光落在他眨动的睫毛上,让我有些目眩神迷,不由撑在了床褥上,听苏梦枕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我以为我的病一辈子都治不好了,纯儿却说只需要三年,你是老天爷派来助我的吗?”
苏梦枕最后的话我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仿佛有了重音,又仿佛有一些别的声音夹杂其中,我觉得自己大概有些耳鸣,头也晕晕的,撑不住之下软软躺倒在了苏梦枕的床上。我本以为自己瞒不过去自己身体的异状,苏梦枕却没有起疑,反而拉过被子给我盖上,自己则坐到了床沿,吹熄了床头多余的蜡烛。
我的一只手仍然被苏梦枕握着,我侧过头望向他,有气无力地问道:“我睡这儿,你睡哪儿?”
我暂时没有力气从地道回去,在苏梦枕的床上躺一会儿也许能缓过劲来,只是我把他的床占了,他又要睡到哪儿去呢?还是他又想熬夜了?可刚才他与无情还有闲暇时间下棋,金风细雨楼的事务应该不多吧。
“我精神好得很,一点儿也不困,我只想多看看你。”
苏梦枕讲起情话来也是很动听的,而且他的一双眼睛里仿佛盛着星光,我多看了两眼就觉得眼前仿佛有小星星在转,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