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晚到了会,但还是成功赶上了彩排。
第一遍还算顺利。
没课的学生在九点之后陆续进场。
黄色的明灯四围打起后,趁着室外秋老虎的高温打衬,场内的中央空调打不出太凉的温度,以至燥热逐渐蔓延在了人群中。
演讲的负责老师连续连麦说了几次大家稍安勿躁,场面才有所压制。细小的声音还是时不时传出,像蚊鸣一样吵扰人心。
俞吟等在后台,也感觉到了难抵的燥热。连番用演讲稿扇风后,有所好转。
因为是末段位上场,所以俞吟就一直站在帷幕旁,高悬的灯光时常打到她身上,晃得刺眼。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她没耐得住眩晕感,去后台拿水杯喝了口。
再出休息室时,俞吟和两个已经演讲好的学姐错身经过的时候,只听她们不耐的吐槽:“你刚站上去的时候,花台晃不晃?”
另一个学姐嗯了声,心不在焉:“我的注意点都在旁边的花镜上了,余光总能瞥到,我觉得我要瞎。”
“还真别说,学校真是别出心裁,让我们有种镶了金边的感觉。”
“得了吧,要说到那花台,我真担心后面要出事。连走动都在晃,真不知道稳定性是怎么维持的。”
“算了不管了,反正我们讲完了,去吃饭吧。”
“好。”
俞吟抿了抿唇,只注意到了花台晃这一点。
刚刚彩排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但下台后看了眼四围的搭脚,都是固好的,也没多上心。
一会上台还是小心点吧,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饿得发酸的肚子,赶去台边。
没一会,俞吟就听到了前台主持人报到了自己的名字。随着一阵掌声响起,她深吸了口气,迎着光走上台去。
顺着旁梯站上花台,没来由地,俞吟眼前有点花。但好在闭完眼再睁开,眼前就清明了。
移到花台的中心位,她只觉这台子比刚才更晃了。秉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她扬起必要的微笑,慢调开始了演讲。
演讲稿一共分为三段。
刚念完一段,俞吟就被光照得浑身发热,背后的大花镜像是凝聚着热量,集中向前折射,只一会,就灼得她后背滚烫。
而脚下即便不动,花台也好似受了推动,在小幅度地轻摇。
中途,俞吟抬头看了眼观众席,一眼就瞥到了台下指导老师的小动作。
老师只是往一侧摆手,给出提醒。除此之外,她读不出别的意思。
但演讲稿还有一半,俞吟不能离话筒太远。
抱着随机应变的态度,她稍微挪了点步子,可没想这一下,脚下的台子晃得她心一颤。
俞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就怕台子塌了出点事,索性就站在了原位,但没想老师的动作还没停。
她皱了皱眉,边说边往脚下瞥了眼。
可视线还没收回来,她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风扫了过来,下意识回眸的时候,花镜倒了下来。
本身就不稳根的花台被重力推动后,彻底移出了原位。俞吟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随着台子偏离地摔了下去。
耳边的一阵嘈杂,她的眼前一黑。
第47章 三分五十五秒
外界的喧嚣像是一瞬间被清零。
俞吟倒下的那刻,感官回馈被替换,小腿的刺痛好像扎得比后脑勺着地还疼。眼眶充盈氤氲的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要歇菜了。
再然后的事情就超越了她的接受范畴。
她连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都不知道,只觉得头好疼好疼,像是有人拿了重棒,用着敲木鱼成倍的力道在她脑袋上击。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做梦居然还梦到有陌生人在自己的床头,什么话也不说,就沉着眸子盯她。
暗波涌动般的情绪瞬间叠加到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俞吟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回笼,眼前却像是蒙了层雾,视线不太清晰。
还没来得及睁眼,她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那声不容置喙的女声,高亮,尖锐,听着不像是小姑娘,反倒有常年沉淀后的底蕴。
像是怕吵醒她,女人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王校长,我不想听太多官方的解释。”
“周女士,这次的道具失误实在是意料之外,是我们的疏忽。俞吟同学后期所有的治疗费用都由我们来承担。”
回话声很熟悉,俞吟稍一辨认,就知道是校长王鸣。
“如果赔钱就想草草了事,我觉得不该只是校方给到受害者家属的一个回馈吧。”女人笑了笑,“后期需要做的事,我想王校长应该很清楚,不需要我多说。”
王鸣:“我完全认同,这次道具的搭设涉及到的工作人员,学校一律不会放任。作为校方,还是持十二分的歉意,希望俞吟同学能尽快好转。”
话音落下好久,女人都没再接上。模糊中,俞吟只觉床边又有人靠近,脖子下的被子又被掖了掖。
这会,俞吟已经完全清醒,但就是没睁眼。她都不认识身边的人,当下除了能闻到点消毒水的味道,连环境都是陌生的。
唯一被不断放大的感受,就是小腿上强烈的刺痛感。光是感觉,她就知道那处被厚厚地裹着,动弹不得,固得难受。
只是脚踝底处,一碰床单就疼,像是有伤口没处理。
没一会,俞吟就听到了门口亮起的熟悉声音,是老太太进来了。
“姚姚,现在怎么样了啊。”老太太走近到俞吟身边,看着往常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就这么躺着,急得声音都有点打颤,“医生怎么说?”
女人安抚着:“阿姨,您别激动,医生说受的是皮外伤,没伤到关键部位,一会应该就醒了。”
“那就好。”老太太松了口气,仿佛是碰上了许久未见的人,情绪起伏着,“姚姚,这么久没见了,还是和之前一样漂亮,身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好,这不是回来了?”女人笑说,“叔叔呢,怎么没见着。”
老太太:“这老头子早上和朋友出去爬山,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索性先过来,言青说他一会下了飞机去顺道接过来。”
女人:“有言青接,就放心了。”
光是从她们零星的对话,配上那天段言青给她看的聊天记录备注,俞吟就猜到了女人的身份,是他的妈妈周姚。
一瞬间,她紧张得连呼吸都不知道该几秒吸一口气,双手缩在被窝里,紧紧地拽着被单,指甲尖尖还不忘时而抠两下。
她本来都想好了完美的出场方式。打扮得体的模样,淡妆,长裙,板鞋,都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标配。
可她现在居然穿了身病号服,还要活不活地选择装睡。要论睁眼,她都不知道哪个时间最合时宜。
算了,不争了。
还是等段言青来吧。
俞吟感觉现在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大家的目光清一色地集中在她身上,像是这样就能把她的魂勾回来似的。她就差给自己放个背景音乐了。
只不到半个小时,段言青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病房门口。他扶着俞老爷子走进来,两个人表情都不算好。
老太太一看一老一小这副样子,没忍住,故意荡下了唇角,一脸悲痛地说:“老伴,医生说枝枝这回摔得不轻,后脑勺整个都磕到了,脑震荡都算轻的反应。但后期如果好好治疗的话,会有好转。”
俞吟:“......”
这是什么狗血走向。
俞老爷子走到床边,难熬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俞吟,完全没了早上出门时的精神气:“那专业的医生联系了吗?”
周姚附和:“已经都联系好了,叔叔别担心,我们这边也会尽全力的。”
俞吟:“......?”
唉不是。
她就闭眼冥神休息会,这走向怎么就这样了。
段言青昨晚工作到半夜,上午又碰上班机的延误,一路赶来,疲乏得都没合过眼,眼里血丝难掩,衬衫的领边微竖,甚至都有了折痕。
这会听到这种消息,他的心里更是不好受,沉稳更是一抛脑后,只坐在看俞吟,手足无措。
老太太没由得老头子发作情绪,就随便说了几句,把他打了出去。段家的夫妻两个也明事地跟在后面,出了病房。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段言青和俞吟两个人。
段言青刚舒了口气,想和俞吟说话,就发现被子里起伏的迹象。他皱了皱眉,紧张的情绪渐消,又抓住了她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