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几秒。
空气好似都在分秒间纯净了下来。
随即,耳边响声。
“来。”段言青张开了手臂,漫不经心地挑眉,“抱下再走。”
简单的四个字,俞吟一下子回想到了上次两个人睡在一起的画面,难掩地脸红至眉梢,鼻尖也跟着泛着粉光。
虽然嘴上小声嘟囔着“这也要抱哦”,但她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熟练地双手环上男人紧致的腰窝,埋头靠在胸前。
“这样可不可以?”她闷声问,细软的声线无形间被带得升了温。
段言青笑着没说话,但下一秒,他就反手压下了身后的门把手,带着俞吟往后走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不可以。”他玩笑着说,“抱了就走不了了。”
俞吟怔愣得刚想反问,就被一下横腰抱起,随后的背部感官触及了绵软稍陷的床面。
周身全是他的味道,气息浓重。
没有过多的犹豫,男人倾身而下,把她搂在怀里。
像哄孩子一样,他耐心地轻拍着她的后背,缓解了黑暗环境下,她发僵的背脊。
段言青压制下了过多的非分之想,只是薅起俞吟的刘海,带着碎音亲了下她的额头。
“睡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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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地,俞吟又和段言青同床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关键是,她居然像条八爪鱼趴着,双手双脚都攀在他的身上,就差直接压上去了。
真是丢脸死了。
不过段言青好像还没醒,俞吟长舒了口气,刚想起身,就感觉后背压下了一道力。
段言青还未睁眼,嘴角已然扬了笑。他翻了个身,左手还被俞吟压在身下,右手则是自然地搭上腰间。
习惯一般,他凑近,和她鼻息交融间,碰了碰鼻尖,嗓子因未醒透还略微沉哑。
“早上就不乖了?”段言青睁眼,惺忪瞧着俞吟,语气轻佻,“敢在耳边吹气了?”
“......”
俞吟拍了下他的手臂,反驳:“那你是做梦还没醒,老说胡话。”
段言青低笑,手上劲道未松,“那还不是梦到你了。”
一大清早的,俞吟哪受得了他这样乱撩,太阳穴一阵急跳,“你别闹,我要迟到了。”
闻言,段言青才松开手,看着俞吟翻身下床,在她出门前,不忘说:“别急,我送你。”
给以回应的,是很重的一道关门声。
段言青笑着摇头,左手搭上额头,又闭眼冥神了会。
一直到公司楼下,俞吟都没怎么搭理段言青,小脾气都摆在脸上,揪得明显。
车停好后,趁着她还没开门,段言青就一下拉住了小手,握在掌心,笑说:“好了,我反省。”
“你又没做错。”俞吟转头看了眼,就差被那抹笑勾了魂,但嘴上还是冷淡依旧,“反省什么?”
段言青没跟着话走,倒是抬手,亲了下她的手背,过渡了句“下次注意”就转了话题。
“今晚约了吃饭,”他问,“一起吗?”
“我认识吗?”俞吟就怕出现上次齐总那情况,留了个心眼。
“除了季湛,还有几个朋友。”
俞吟哦了声,想着许阑珊应该今晚到,就干脆地拒绝了:“我不去了,你别喝太多。”
“好。”
目送着俞吟进了公司大楼,段言青才启动了车,转头看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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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俞吟都觉得自己的一天过得无聊出奇,丁点波澜都没有。
但这样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许阑珊是傍晚的航班,飞机落地也要八点以后了。
她定的酒店离季湛的公司很近,所以放完行李后,她先给俞吟打了个电话,试探下季湛在的地方。
有时候,第六感是很强的。
许阑珊总觉得今天要发生点事,右眼皮时不时跳得心渗,但她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没多放在心上。
而俞吟只知道段言青和她说的际遇饭店,除此之外,她没多问。
许阑珊准备出发的时候,局差不多到了散的时间。
段言青不放心俞吟大晚上一个人在家,就先离了场,没参加一帮人后面的活动。
许阑珊索性碰碰运气,去了之前季湛说什么都不让她去的酒吧,没想真就在摇头甩尾的人群里看见了他。
与此同时,她还收到了多天不见的巨大惊喜。
季湛怀里抱的不是别人,而是棠霓。
下意识地,许阑珊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季湛电话,去听他的解释,反而是倒退了几步,把自己掩在了人海里。
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热辣劲足的舞曲音乐,周身都烘托出这座不夜城的诡谲暧昧。
酒水齐全,舞池摇曳。
许阑珊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人气冷淡的长台边,透过几重人群,看着卡座里,说笑自如的季湛。
不知何时,指甲在掌心划出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印子,被光照得狰狞。
周围的酒气越清冽,许阑珊心中的凉意就越重,泛滥成荒。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连玻璃杯里的冰块都早就化得没了影子。许阑珊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时钟。
十二点整。
她苦笑着想要起身,却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了去路。
两臂刻满了刺青,一件白色的吊衫,魁梧高壮得一下就遮住了许阑珊瘦削单薄的模子。
“漂亮小姐,”他说话痞里痞气,流俗放眼于视线,“一起喝一杯?”
危险的警戒线被拉在两个人之间,一步就可跨越。
许阑珊只定定地盯着他看,握着酒杯的右手像是着了劲,用力到似要捏碎玻璃杯。
她挑眉,不咸不淡地扬着调子:“怎么喝?”
不肯不否的回答,吊起了男人的胃口。
他放肆地伸手一把揽在许阑珊的腰间,俯身耳语起来:“我带你啊,妞。”
说完,他还不忘捏了下那肉度正好的位置。
就算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许阑珊还是意识得到当下的情况,反手用力拧在男人的臂间,脸上笑意不减。
“再动手动脚,”她嘴角上扬,眼尾却充斥着冷凉,“可就不喝了。”
男人就没碰到过这么野的对象,暂时收敛了点,抬手勾起许阑珊的发丝,玩弄两番。
“那走?”话落,他就带着许阑珊从高椅上下来,穿过人海,带到了被烟雾环绕的卡座里。
一南一北,许阑珊看不见季湛了。
或许是这样,她长了个心眼,没让自己在一杯杯的灌酒中喝得太醉。
中途,似有若无地,许阑珊总能感觉到男人伸过来的贼手,总要蹭走点什么才算舒心。
她眯了眯眼,凑近笑说:“喝酒就好好喝,你没嘴,要用手?”
男人倒是没被唬着,刚想出声的时候,被电话的一阵催促声赶跑了耍耍的瘾头。
“干什么?”他接起后,语气恶劣,“这时候打个屁的电话,坏老子好事。”
虽然周边很吵,但许阑珊还是隐约听到了对面急促的声音,高利贷还款什么的字眼重复得最多。
男人显然被搞得没了喝酒的情调,脾气上来了就想发泄。
“你他妈不会动动脑子?这点屁事都要来烦人,活着白给你吃饭的?没别的事就给老子滚远点。”
“啪”的一下,电话挂断。
男人再转过来,只看得到许阑珊挑着眉的哼笑模样。
“怎么?”他抵了抵腮,玩味地吹了个哨,“喝酒太枯燥,是想玩点别的?”
许阑珊已经碰过钟冕那帮人,对待当下的情况也慌不到哪去。
她嗤了声,把酒杯放回桌上,“难怪没点贵的。”
话外之意,男人一听就懂,立刻撂了脸子,因为面子上挂不住而腾地一下站起身。
“你他妈说什么,有本事再说句听听。”
他指着许阑珊鼻子骂:“个骚。货看不起老子?给你长脸了?”
这种话在许阑珊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因为声音太响而在周围引起了骚乱。
舞池换歌之际,大家的注意力纷纷集中上来,原先吵闹的大堂骤时变得安静下来。
卡座的碰杯之后,季湛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巧看到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孩站起了身,挡住了一个男人的大半身。
他握着酒杯的手因这一眼而失了劲,酒杯“哐”的一下滑落在桌沿,砸碎至沉色的大理石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