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秩的心跳声逐渐清晰,宁汀的面颊也愈发绯红燥热。
……
窗外零星的几处灯光混在朦胧的月光中,洒下一片陆离的光影,迷人得不像话。
第25章 套路
元旦假期一过,街边摊面张灯结彩,春节的气息日渐浓烈。
元旦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宁汀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支着下巴,眼睫低垂,翻开新一年印有“恒信金融”logo的台历,心里盘算人员招聘这茬。
十分钟后,她眉心一跳,弯了弯唇,计上心来。旋即她站起身,抬步款款往贺秩的办公室走。
宁汀向贺秩提了自己刚萌生出的招聘计划,为了避免撞车,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三月初开学后,利用“宣讲会”、“介绍会”这一类形式“潜入”学校,将公司的校园招聘活动尽早推广开来,以抢得获取优秀人才的先机。
贺秩站在办公桌旁沉吟片刻,而后轻轻点着头,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深表赞同。
……
谈恋爱的时候,时间似乎溜得分外迅速,眼看着就到了情侣们喜闻乐见的2.14情人节。
平安夜那日忘记贺秩的生日,自己连蒙带糊弄搪塞过去,宁汀心里有一丝愧疚若隐若现,这次她决定表现得积极一点,应景做个浪漫的女朋友。
周五这天,宁汀起了个大早,用手机在某个APP上订了一大束红玫瑰,收件信息栏留了门店地址及贺秩的名字,备注不用提前联系,下午五点直接送到办公室。
她要给贺秩一个惊喜,也算是弥补自己心中的稍许遗憾。
一切计划安排妥当,她心情格外愉悦,嘴里哼着歌,到卫生间洗漱,将长发随意挽起,在脑后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又慢悠悠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扫视一圈,沉思须臾,最后拿出一袋手抓饼皮,又拿了几个鸡蛋,打算熬一锅粥,再做几个手抓饼当早餐。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的光景,她将手抓饼摆盘,趿着拖鞋端到客厅的餐桌上,抬手瞥一眼腕表,八点刚过一刻。
进卫生间洗干净手上的油渍,出门按响了隔壁何茜的门铃。
何茜显然是刚起床,头发叛逆地耸在头顶,睡眼惺忪,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捂着嘴打哈欠。声音有些模糊,还带点不耐烦,“大清早的,干嘛呀?”
宁汀无视她的起床气,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情人节快乐。请你吃早餐,洗漱完赶紧过来,给你留门。”
听了这话,何茜脑子里的一团浆糊散了几分,眸子里有一丝光亮闪过,只一秒,又暗淡下去,不满道,“你这是给某人做。爱心早餐,心里过意不去,才顺带捎上我吧。”
这两人相识七八年,一路相爱相杀,已经对彼此的冷嘲热讽习以为常。宁汀高昂的兴致丝毫不受影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知道就好。所以你要感谢贺经理,让你这个孤家寡人在处处溢满浓情蜜意的节日里不至于孤苦伶仃饱受冷落。”
何茜瞪圆了眼睛,嘴唇张了张,还想说点什么回击。宁汀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把她往屋内一推,直接忽视掉对方忿忿的表情,步伐轻盈地回到公寓,给贺秩打了个电话。
贺秩应当是早就起床了,手机只响了两声就被接听起来,他说话慢声慢调,声音温和,能听出带着点笑意,颇有点风度翩翩的意思。“节日快乐,宁老师。”
这两人在一起后,相互的称谓一如既往地官方,语调却暧昧了几分。
宁汀未语先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贺经理同乐,下来吃早餐。”
……
黑色大理石岩板餐桌中间摆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粥,一盘色泽诱人的手抓饼,旁边还有几碟咸菜。
何茜与宁汀两人租住的公寓室内格局一样,连装修风格都如出一辙。
贺秩当时刚到z市,就联系中介看房,两个月不到,便付定金定了这三套房子。他自己住的是三室一厅两卫,面积150多平,装修方面比较用心。另外两间原本就计划用作出租用,不到一百平,很简约的装修风格。
贺秩紧挨着宁汀坐下,何茜的位置离二人远得有些刻意。照她的解释,她是个特别有眼力见儿的人,不愿意近距离做一个明晃晃的电灯泡。
宁汀当场拿话噎她,只要她一直没有脱单,和他们二人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内,永远是明亮而晃眼的电灯泡,跟距离没多大关系。
何茜当时一口气没上得来,差点气绝身亡。
……
下午四点五十五,一位穿着印有某个花店logo工作服的年轻小伙子敲门进了风控部办公室,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礼貌地问道,“请问贺秩先生在吗?”
宁汀此刻在会客室见客户。李洋洋眼冒星光,大步流星地跨到跟前,微微倾斜身子凑近花束,深吸一口玫瑰花香,抬手指了指贺秩办公室的方向,嘴唇夸张地张合着,“在里面。这得有99朵吧!”
送花小哥很热情,一边向贺秩的办公室走,还不忘回答李洋洋,“帅哥眼神不错啊,正好99朵。”
李洋洋回过头眉飞色舞地与同样一脸震惊的陆星心八卦,“天啦!贺经理在情人节当天收到玫瑰花,你猜他会不会兴奋得蹦出来?”
陆星心骨子里是个浪漫的姑娘,特别看重仪式感,此刻也瞪圆了眼睛,一脸羡慕的神情,口中念念有词,“贺经理的女朋友送的吗?还是说有人在追他?好浪漫啊!”
宁汀恰好送走客户,从会客室出来,没头没尾的听见最后几个字,疑惑道,“什么好浪漫?”
李洋洋迫不及待分享,“有人给贺经理送了好大……”
话音未落,贺秩果然如李洋洋所说从办公室蹦了出来。看样子并不兴奋,他接二连三的打着喷嚏,间或还咳嗽了几声。
身后跟着一脸懵逼的送花小哥,嘴巴微微张着,站得笔直,手里还捧着红玫瑰。这画面仿佛是贺秩被爱慕者的疯狂表白所惊吓,连滚带爬地逃离。
宁汀不明所以,快步走到贺秩身边,关心道,“贺经理,怎么回事?”
贺秩面色惨白,伸手挠了挠脸颊,强力忍受着鼻子里的不适感,抑制住流鼻水的冲动,低声解释,“我花粉过敏。”大踏步地出了办公室,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整间办公室的人陷入沉默,连刚才羡慕激动的李洋洋与陆星心都努力扶着才没让下巴掉地上。
宁汀一时还没从这个事实中缓过神来,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个浪漫的人,赶在这正适合你侬我侬的情人节送花。谁曾想对方竟然花粉过敏,老天这样开玩笑真的合适吗?
五分钟后,宁汀的手机铃声将她叫醒,被迫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瞥见来电显示的时候,她心中半是疑惑半是担忧,轻轻咽了口唾沫,才点了接听键,“贺经理?”
贺秩的声音有些微弱,还伴随着一阵喷嚏声与咳嗽声,似乎还有吸鼻子的声音,“我去一趟医院。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开心。”
——我可以说不是我送的吗?
宁汀在心里极力否认。
如果不是自己送的,自己是不是还得装作吃醋的样子,再一次戏精上身,死缠烂打要求贺秩解释。这就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只得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敛住情绪,回道,“我下班了去医院找你。”
贺秩似乎很高兴,虽然身体上正承受着难耐的折磨,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愉悦地说,“你下班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公寓了,直接到我家。”
……
下午六点半,宁汀再次见到贺秩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分外复杂,自责、愧疚、心疼、担忧……
所幸贺秩的症状较轻,医生给他开了抗组胺药物。宁汀给他测量血压后,拿起茶几上的沙丁胺醇气雾剂用力摇动几次后取下瓶盖。
谨遵医嘱,让贺秩用嘴唇包住气雾剂喷口,缓慢深吸气3-5秒,同时她又按了开关释放药物,让他屏气10秒,然后慢慢地呼气……
看着贺秩脸上大面积的红肿,原本俊美的脸此刻肿的像个猪头,宁汀心疼之余,又不禁失笑,惊喜、浪漫什么的,怕是与自己八字不合,稍不留神就变成了惊吓,还有点惊悚。事关人命,这可比忘了对方的生日严重多了。
贺秩坐在沙发上,脸上带了几分疲倦,却透出一丝难掩的愉悦神色,看着宁汀满脸的忧虑与愧疚,微微扯了扯嘴角,拉过她的手腕往自己面前带,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好了,你也不知情,收到女朋友送的花我还是很高兴的。就诊及时,我这情况也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