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秩有些无奈,在一起两年,那个时候是真的喜欢,分开后有了新生活,自知彼此不会再有交集,一年多过去,原有的喜欢已经淡漠,直至消失。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从兜里抽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语气淡淡地,“别哭了。回澳洲吧,不要因为我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田语接过纸巾,抽出一张纸轻轻擦拭眼角的泪,又吸了吸鼻子,带着最后一点希望,看向贺秩。昏暗灯光下,眼神朦胧,长睫微颤,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贺秩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漆黑的眸子在此刻更显得冷漠,碎发落于额前,被绵密的细雨打湿,原本温和的皮相,添了一丝冷感。“都过去了。买机票了吗?或者我帮你订?”
田语收回视线,当初毕业后贺秩要回国,自己却想留在澳洲,狠心提分手的是自己,如今后悔想回头的也是自己。眼泪又不受控地向外涌,耷拉着脑袋,默默往酒店的方向走。
贺秩不再看她,兀自跟在身后,直到田语进了酒店大厅,两人都没有交流。
……
宁汀回到家的时候,刚过九点一刻,她将随身挎的小包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到卧室拿了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仔仔细细卸了妆,看着镜子里那张白皙温婉的面孔,弯了弯唇。眼眸水汪汪的,眼角略带粉晕,像月牙一样下弯。
思绪开始游离,贺秩的前女友来求复合,虽然以今晚的情况来看,贺秩并没有要复合的意思,但保不准对方软磨硬泡,对比她弱柳扶风的模样,自己的骄纵跋扈,似乎没有半点胜算,不禁苦恼。
贺秩喜欢的人,又会是谁呢?
在前任与新欢的双重打击下,宁汀自觉脱单之路阻碍重重,自己必须铆足了劲努力。
任由花洒冲刷,挖空心思想要制定一个“追夫计划”,拿出自己在职场上得心应手的气势来。“禁止办公室恋情”之类的公司规定行业制度瞬间被丢弃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还不忘给自己开脱,公司制定这个规定的目的在于避免员工之间暗通款曲,相互合作、投机取巧,钻空子霍乱公司,替客户弄虚作假从中敛财。
自己君子坦荡荡,问心无愧,不屑与奸人同流合污。心里负担就这么轻松按压下去,此刻只剩下如何捕获贺秩的芳心这一想法。
一旦萌生了某个念头,宁汀是非得付诸行动才行,不然这一夜又要习惯性失眠。刚从卫生间出来,毛巾还包在头上,便急不可耐地走到玄关处,从包里掏出手机,意欲先从贺秩那里找存在感。
奈何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手机在手里都捂出一层黏腻的薄汗,也没琢磨出什么可取的措施。随手打开客厅的电视,当背景音放着。
电视里播着晚间新闻,此刻恰好是一则酒驾肇事逃逸事件,宁汀本能地斥责道,“喝二两酒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拿他人性命开玩笑。”
许是“酒”这个字成了她的灵感来源,倏地想起上次贺秩喝醉后被自己误以为走错门的事情,计上心来,窃喜,自己为什么不实践一下,让误会成真呢?
正当她研究怎么实施这个方案之际,又开始烦闷起来,第一次因为自己酒量好而苦恼,如何让自己喝醉还真是个难题。
她把手机搁在客厅的茶几上,转身在靠近厨房那一面的酒柜里搜罗半晌,找到几瓶酒精度略高的酒,拎出来放餐桌上排列整齐,数一数,整整五瓶,觉得有点过于夸张了。
突然她像是才想起什么要紧事一般,眸光灼灼,眼尾微垂,眼睛黑白并不分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谁说醉酒一定是真的喝醉呢?
她拿起其中一瓶白酒,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玻璃杯,往里头倒了大半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几秒钟,又去卫生间吐掉,接着又喝了一口,咽下去。
沉思须臾,又在两只手腕上沾了点酒,回到卫生间吹干头发,重新化了妆,换回白日里穿的那套工作服,还不忘把杯子里余下的酒泼在外套上,好在外套是黑色,看不出痕迹,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手机。
此刻临近十一点,想必贺秩已经到家了,从今天在餐厅的情况来看,他那个温婉可人的前女友应当是不会留宿。
抬手从玄关处的衣帽架上取下白日里挎的小包,换了鞋。开门的时候还抬起手腕闻了闻,不禁感慨,这酒味重得,至少喝了一升酒才能这般浓烈。
宁汀并没有敲门,醉酒后走错门也不至于失忆到不记得用钥匙开门。
此刻贺秩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一套长袖长裤家居服,肩上搭着一张毛巾,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突然听见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心里纳闷,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门了,只一瞬就冷静下来,看这熟悉的环境也是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迟疑地往玄关处走去,透过猫眼,只见一个人影微微猫着腰凑在门把手边,似乎在用钥匙开门。贺秩轻轻拧开反锁着的开关,缓缓往外推,门外的人影直起身子,对上贺秩讶异的双眼。
对方也是一脸震惊,眼周一圈浅浅的红晕,眼神迷离,长睫轻颤,让人心神荡漾。微卷的长发松散地搭在肩上,嘴唇微微张着,打量贺秩。
双方都愣住。
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贺秩微微皱眉,猜测对方许是喝多了走错门。倏地又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好像某次自己也被她误认为走错门。迟疑地开口,“宁老师,你……”
宁汀的话几乎与他同时出口,拉长声调,尾音上挑,“贺经理,你又走错门了?这是我住的地方,虽说也是你家,可现在是我住这里。”
一如上次,说的话都一样。贺秩觉得好笑,她抓住自己说她住的地方也是自己家的话不放了,轻声同她解释,“这次是你走错门了吧。你看,你的钥匙都不能打开门。”
心中不免疑惑,记得某次听闻去年公司总部年会,宁汀一人喝趴下三十几个人,令无数在场的男同胞自叹不如。
自己因为母亲回国,并未参加,却也是被这个传闻震惊了许久。再加上宁汀刚来z市门店赴任的时候,孟怀庆报备的接风宴的情况。这姑娘酒量不是一般人能及,如今醉成这个样子,得是喝了多少酒?
宁汀面带微笑,朝贺秩眨了眨眼,她的眼型稍长,眼尾细而略弯,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媚态毕现,十分勾魂。
她一副蛮不讲理的姿态,朝贺秩伸出手去,一把钥匙摊在手心,又指了指半开着的门,“喏,这不是打开了吗?”
贺秩一时语塞,喉结轻轻滑动,耐着性子跟她掰扯了五分钟,发现对方根本听不进去,压根没觉得自己走错门了。让她再用钥匙试着开门,她竟当作贺秩想以此把她关在门外,拽着门把手不放,一副门在我在,我走门毁的壮烈姿态。
贺秩挑了一下眉,一双剑眉几乎要斜斜飞入鬓角,看上去俊逸至极。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讲理又无赖的酒醉之人,念及上次自己喝醉了对方也算是悉心照顾,自觉不是没人情味的人,只得违心承认,自己又一次走错门了。
第19章 套路
宁汀眸光炯炯,眼睛对上他那双黑色瞳孔,眼神直白而热烈,带着点审视的意味,“贺经理,你又喝多了?”
贺秩不接话,摸不透对方要做什么,一双眸子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的泄露,眸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宁汀见他不搭理自己,自觉无趣,兀自进了屋,还不忘将包包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蹬掉高跟鞋,光着脚往沙发的方向走。
贺秩无声地跟在她身后,见她不吵也不闹,不禁长长吐了一口气,她若是骄纵起来发酒疯,自己还真不知怎么应对。
此刻的宁汀内心是慌乱的,她并不确定自己佯装醉酒到贺秩家里具体要做什么,只是白日里碰见对方与前女友一起用餐,受了点刺激,觉得是时候做出点行动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见贺秩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心里更没底,坐在沙发上暗暗酝酿情绪。
贺秩拿起烧水壶,到厨房装了一壶水,又回到客厅,拧开电源。走到宁汀对面,微微弓着身子,声音柔和,“给你泡一杯解酒茶?”
宁汀抬眼,睫毛浓密而纤长,眼眶内溢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眼神迷离,似勾似引,引人遐想。“甜吗?不甜的我不喝。”声音轻而细,似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