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热恋+番外(48)

牧鸿舟苦笑着说好。

夜一点一点黑下去,飞往S市的飞机从远处的草坪滑过来,机翼雪白,锋利如刃,隔着空气割在他的身上。

要走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牧鸿舟的心里忽然涌上浓浓的不甘。

他从钟意那里拿到一份不及格的成绩单,他犯了那么多错误还没有订正,他不可以走,钟意也不可以走。

钟意没有他想的那样坚强,他也没有钟意认为的那么聪明。他就是一个笨蛋,犯了错误,把她伤得很深,但他不是冥顽不灵的死木头,只要钟意不满意的他都可以改,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

他们都还年轻,他们明明都还爱着彼此。

不可以就这么结束。

钟意觉得家里的狗越来越烦了,她在它头上捶了一下:“叫唤什么?这么喜欢他,你干脆跟着他走好不好啊,你是狗狗还是白眼狼呀?”

它叼着玩具跑开了,钟意乐得清闲,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烤鸭。

FM在傍晚六点半准时播报晚间新闻,今晚伦敦大雾,又有许多国际航班因此晚点。

钟意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牧鸿舟好像是是五点半的航班,那么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烤鸭在冰箱里冷藏了一天,拿出来再加热过后就没滋没味的。不好吃,她剩了一半扔了。

抱着狗正准备上楼,门铃突然响起。

肯定是伯朗太太又做了什么充满创意的烤饼过来分享,钟意挂着笑出去了。

见到牧鸿舟,她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落了下来,转身便往回走,却被他从背后紧紧地抱住。

牧鸿舟强有力的双手扣在她的腰上,钟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的颤抖。

她闭了闭眼:“你回来干什么?我认为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但是我还没有说明白!”牧鸿舟声音嘶哑,他像一条逆流而上的笨鱼,身体和尊严一起弯曲折叠,只为了冲到钟意面前,和她说一句或许根本没人在意的解释。他无语伦次地:

“我以前是觉得说多不如做多,我嘴巴这样笨,永远都说不过你......我害怕惹你生气,我害怕我配不上你,我害怕你对我说分手,小意,我怕的是这些,不是怕你。”

钟意当然知道牧鸿舟为她做了很多,可是很多事情如果不说出来就永远都跳不脱那个模糊的界限,他们就永远都在原地打转。

“嗯,我知道了,晚安。”钟意低头去掰他的手。

牧鸿舟的绝望快要漫出来,他垂死挣扎:“小意,你听我说,小意,我不会逼你,可是看不见你我根本没有办法工作,也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你可以拒绝我,但是请不要躲着我,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好吗?”

“你爱在哪里是你的自由,我管得着吗?”钟意没好气道,她顿了顿,“你一直在这待着,你手下那么多员工喝西北风去吗?”

牧鸿舟笑了笑,把她环紧了一点:“你以前说只要我想要做的事情最终都会实现,我以前的梦想有很多,打篮球,做科研,开公司,但是现在我只想要你,其他都不重要。”

他低下头颅,埋在钟意馨香的发间:“你喜欢花,我每天都给你送花好不好?你喜欢钻戒我就给你买钻戒,你喜欢穷光蛋我也可以变成穷光蛋......”

他顿了顿,很郑重地表白:“钟意,我爱你。”

钟意不舒服地扭着腰:“穷光蛋没资格说爱我。”

“好好好,那我不是了,我不会变穷。”牧鸿舟的手松开了一点,但还是抱着她不舍得放开。

“还说不会逼我,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钟意毫不客气地拧他的手背,把那薄薄一层皮肤揪得通红,牧鸿舟痛得闷哼几声。

“让我再抱一会,就十秒钟。”他忍住疼,哑着声求她。

钟意不知道掐到了那里,牧鸿舟低低地呻|吟了一下,随即放开了她,表情痛苦而隐忍。

钟意把他的手拎起来,就着一点点昏黄的路灯,看见他的尾指上的创可贴,底下略微有些被烫伤的肿。她想起昨天被扔进垃圾桶的烤红薯,放开他的手,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牧鸿舟勾了勾嘴角,替两人开脱:“在实验室不小心划伤的。”

“哦,”钟意也想起了下午的事,“我看你在实验室里工作状态挺好的,不像你说的那么惨。”

牧鸿舟苦笑:“都是装出来的。要不是教授一直拖着,我最多十分钟就受不了了。”

从实验室出来后,他精神恍惚,连餐厅里近在咫尺的钟意都没有发现。

“随你怎么说吧,我今晚不会再留你过夜了,你睡大街我也不会管你。”钟意毫不客气地把他关在了院子外面,当着他的面落了锁。

牧鸿舟拉着行李箱站在外面,隔着雕花铁门看着她,点头说:“好,晚安。”

钟意没理他,往家里走了几步,顿了顿回头问他:“你真睡大街啊?”

牧鸿舟本来拉着箱子准备走了,听闻有些受宠若惊似的,迅速扬起一个笑:“没有......我在附近订了一家酒店。”

刚问出口钟意就后悔了,牧鸿舟会卖惨不代表他真的惨,她是弱智吗竟然真的以为他会睡大街。

“哦。”钟意径直转身回家,大门关上,彻底消失在牧鸿舟的视线中。

牧鸿舟站在院子外的路灯下,影子在地上拉得很瘦长,跟着晚风一起飘摇。

他仰头看着二楼卧室的灯亮起,窗帘上偶尔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只剩一盏床头灯。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彻底暗下来,房子的女主人进入了梦乡。

“晚安。”低沉的嗓音蘸着夜色,被风涂抹在二楼的窗台上。

牧鸿舟揉了揉酸痛到麻木的脖子,把行李箱拎起来提在手里,无声离去。

第34章 ...

钟意第不知道多少次当着牧鸿舟的面把花扔掉, 沉默转身,已经是连拒绝的话都懒得再说了。

学院里都知道最近Yi身边多了个高大帅气的追求者,连吃了一个月的闭门羹, 仍坚持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牧鸿舟似乎丝毫不在意旁人向他投去的怜悯眼神, 他看着地上化作春泥的郁金香,心想明天或许应该送百合。

“小意,恭喜你的论文初稿顺利通过。”

钟意说了一声谢谢,等着他下一句话。

果然, “我在一家餐厅订了位置,有空和我吃个晚饭吗?”

“没有。”

牧鸿舟快速敛去眼中的黯然,重新挂上微笑:“没关系, 我等你。”

钟意看了他一眼:“你这样效率很低。”

牧鸿舟的笑容僵在嘴角。

三年前钟意和他提分手时,他以为她还在赌气不理人,有点不高兴地和她说, 小意,你这样冷处理效率很低。

现在钟意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让他也好生品尝体会一番。

牧鸿舟没再说话了, 他今天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我到家了, 你回去吧。”钟意打开院子门又关上了。

“小意!”牧鸿舟追过去,隔着院门对她说:“我得回国一段时间, 今晚真的没空吗?”

钟意顺手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了点水, 施舍般偏过一点头, 红润的菱唇轻轻开合:“抱歉。”

她浇完花就进去了, 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在牧鸿舟眼前毫不犹豫地关闭。

被钟意拒之门外,牧鸿舟这一个月以来的日常之一。

钟意没有把他的邮箱地址拉黑,却从此与他更加疏远。她的最后一点软心肠好像都被那天的计程车一起载跑了。

牧鸿舟在英国滞留近一个月,很多工作光靠线上或者远程会议没法解决, 助理三催四请,一众股东扬言要雇人把他绑回去。

公司运转缺不了他,而钟意这边毫无进展,他这个月过得焦头烂额。

牧鸿舟站在原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手机在口袋里响个不停,他拿出来接通,声音不加掩饰的疲惫沙哑:“凌晨的航班,到国内大概晚上十一点......不用,我直接去公司,把材料整理好,第二天早八点开会。”

他深深地看着院子里的一花一木,从窗台到屋檐的一砖一瓦,太阳升起,映着他萧索离开的背影。

-

深夜十一点,牧鸿舟对助理回:出发去机场。

他摁了铃,很快有服务员过来结账。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都是钟意爱吃的。摆着两副餐具,只开了其中一副,不过从骨碟的堆积情况来看基本等于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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