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坐在最前方,冬青坐的很前面,他只扫了几眼,就看到了她。
她眼里闪烁着欢天喜地的光彩,像是绽放着胜利的礼花。
那一刻,他透过冬青,好像看到了许琼岚,向他炫耀着胜利。
看啊,你们父子俩,谁也都逃离不了我们。
他突然觉得胃里泛着恶心,厌恶腾然而起。
愤怒,不甘夹杂着未知的恐惧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想要找到个出口。
冬青来找他时,他仅仅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扭头便甩下一句,不认识。
可书本上的字,他再也看不进去,耳边是青春期男生常见的奚落声。
他不回头,都能猜到冬青脸上的表情,他只强忍着,告诉自己别回头。
他在他和她之间,创造了一堵墙,想要借机偷得一次新生。
可他忘了,冬青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或许说,冬青是个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只会想办法翻越这南墙的人。
他的仇恨自然的发酵,首先成了流言蜚语,在校园里四溅。
可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跟在他身后。
冬青不在乎,可他不想让她这样,他寻了个机会,想同她说清。
可她却固执的只想要一个答案,她眼神清澈的望着他,问他为什么?
答案是什么呢?
是他那可笑的自尊心,还是他的逃避,又或者是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他们父母之间的关系。
他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他逃走了,仓皇而逃。
至少,有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的,偷来的快乐,也是快乐。
她是那样的爱着冬昌明和许琼岚,他又要如何说出口呢?
这之后,冬青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却又远远地望着他。
他很多次都想靠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靠近。
冬青不爱带伞,也不会看天气预报,但凡下雨天,他总会带两把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只能看着她顶着书包冲进雨里。
听说冬青回家的那条路上,混迹着一批混混后,他会留意着,悄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到家为止。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总是对男女之事格外热衷,他们喜欢攀着裴即白讨论低年级的女孩,他往往是不参与的。
直到他们提到了冬青,他们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冬青,他们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冬青的样貌与身材。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想到了最近的那个梦,梦里的冬青,是赤/裸的,更像是个妖精,引诱着他。
梦醒之后,他裤子脏了,他觉得羞耻,又想暗藏这份欢喜,于是选了个同冬青截然相反的人,用来掩耳盗铃。
周围人的嬉闹声,让他头痛,他不喜欢从他们口中提到冬青,还是用那种下流的语气。
不久后,他再次听到这番言论,还是那个男生,对冬青品头论足。
这次他没忍住,经过的时候扑向了那个男生。
周围传来惊呼,谁也不知道他打人的原因。
他和那个男生,谁都没有好过,学校念及他们已经高三,低调处理了这件事,没有公开记过。
裴即白脸上挂了彩,躲了冬青好几天,好在她那段日子,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没再来寻过他。
裴即白高考前,有很长段日子没见到她,一方面他是欣喜的,这一年的冷落,她好像终于冷了心,另一方面,他又是失落的,她终于还是冷了心。
他像是个矛盾体,自己与自己博弈,渴望着她,却又亲手将她推走。
高考之后,她说在他家楼下时,裴即白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像是认命,又夹杂着喜悦。
他告诉自己,放过自己吧,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去怪冬青,她是无辜的。
他翻出抽屉里那份藏着一年的礼物,又放了回去,想着等她高考结束后,再一起送给她。
他告诉她,他会等她,等她到京市来。
可他没料到,食言是一个少女的权利,那个少女直到现在才出现。
她一声不吭的消失,搬家,甚至裴阿婆也不知道去处,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裴栋和冯雅淑的关系,再也没能修补,他们陷入了无止尽的争吵,冯雅淑怨,又不肯松手,死拽着这段婚姻不放。
她在这段爱情里,一点一点的变得面目全非。
岁月有点奇异,这么多年过去了,命运仍然在他们之间牵桥搭线,多精巧的手艺,让他们无法脱身。
他背上的冬青,动了动,脸似是换了个边,然后呢喃开口:“没有,没睡着。”
她停顿了下,继续说,“我只是不想理你。”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男主前女友,会有解释的。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那晚之后, 裴即白和冬青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提起那晚。
冬青想自己应当是醉了,不然不会任由裴即白背她回家,虽然只送到楼下她就挣扎着要下来。
裴即白熟知冬青脾性, 不勉强, 将她放下, 冬青步子踉跄两下,他伸手扶住她。
冬青站定后, 抡开他的手,手里提着那双高跟鞋, 一言不发地走进电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他们的联系较于过去变得略微频繁, 不再是停留在那句晚安之上。
裴即白偶尔会说些有趣的生活琐事给冬青,她恰好闲的时候,也会回复。
忙碌起来的冬青,是六亲不认的, 任何讯息她都是使用意念回复。
就比如今天, 冬青午休起来,刚点开裴即白的聊天对话框, 就被叫去开会。
至于他说了什么,只是虚晃了一眼, 完全没往心里去。
下班后, 任绯拦住她, 说想去她家住段时间。
冬青很讶异,任绯是在州城买了房子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任绯是装修好后,才搬进去的。
“怎么了?”冬青问。
任绯遮遮掩掩, 冬青猜想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点头同意:“去吧,不过估计要跟我睡,另一间房林谙睡过了,床上四件套没换。”
任绯见她答应得爽快,自是不会有什么要求:“没事,有地方住就行,”她犹豫了一会,询问道,“你怎么不再多问几句吗?”
冬青笑,瞥了眼冬青:“你这不是明摆着不让说吗?我还追问,没什么意思。”
任绯低头,看着鞋尖,随口道:“我妈再嫁了。”
冬青原本迈着的步子变缓慢,她劝慰道:“不是什么坏事,他们年纪越来越大,有个人陪伴总归是好的,”为了表达她话里的真诚,她又说,“我爸也再娶了,没事的。”
“我妈她,”任绯踌躇着,深吸口气,“以前做小三的,我是私生女,可我没法怨她,她对我不坏,可我又觉得很羞耻,她总是游离在那些男人身边,我耳濡目染,其实我很害怕我变成她那样的人,我不是什么多清高的人,我耻于成为那样的人,又惧怕走上她那条路。”
任绯和她关系很好,从进公司没多久,俩人就一直处得来,但这是任绯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庭。
话说出口后,任绯发现,这件事也没那么难以启齿,因此后面的话,她也就不再隐瞒,“其实她嫁了,也就嫁了,没什么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负责,可是,”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冬青静默着,等待她的后续。
“她嫁给了我早几年睡过之后被甩的弟弟的爸。”任绯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外头的天都晴了。
任绯这几天实在是憋得太惨了,也过的太窝囊了,俩个人走进地下停车场,偌大的空间,只剩她细碎的声音和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最难开口的话讲出口后,任绯大有一吐为快的感觉,她走到车前,拉开主驾驶的门,抱怨道:“谁也不知道我还能再见他,而且你说他是不是个神经病,家里几套房,硬他妈的跟我妈说想要离学校近,我妈脑子也是有问题,为了讨好继子,也不想下她闺女还是个单身未婚女性...”
冬青听完这番话,坐进副驾驶,挡住了任绯接下来想要骂人的话,她抬手,打断她:“等会,你容我消化下,什么睡了弟弟,你妈不是刚再嫁吗?”
任绯脸上难得露出尴尬:“就,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撩了个高三的弟弟,高考以后睡了,突然觉得我有点不是人,就跑了...”
冬青半晌没说话,过了会才竖起大拇指:“姐,厉害还是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