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难得见这么热闹的时候,天越来越冷了,他们应该也想家了。”
魏淑尤说道:“谁不想家呢,生逢乱世,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没人能真正为自己而活,每个人都是这大地之上的一粒尘埃,可每个人,也同样是一整个天地。”
长笙点了点头,叹气道:“可惜了......”
魏淑尤笑道:“可惜什么?”
长笙打趣道:“可惜我们没有生在和平年代,体验上贤下孝,醉生梦死呗。”
魏淑尤被他逗乐了,说:“放心吧,最多两年,我们一定让这两陆的百姓都过上你所说的那种日子。”
殷康跟赵玉清从石阶上走了过来,一看到魏淑尤,赵玉清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前老在信中用他威胁殷康的缘故,总觉着魏淑尤对他有股子十分明显的敌意。
果然做贼心虚的人看谁都像贼。
“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天这么冷还往出跑。”殷康有些不大开心的说着,朝长笙道:“你怎么也不劝着点,这刚醒就出来吹风,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魏淑尤笑道:“我又不是个娘们那么扶风弱柳的,出来透透气有益身心健康,在里面闷着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殷康责怪的看了长笙一眼,忽然想起一件正事,说道:“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
他神色极为认真,看的魏淑尤和长笙心头都是一跳,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忙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玉清他以后都会跟着我们一起去楚关,魏兄身子不好,楚关那边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过操劳,长笙对目前的状况了解不是太多,所以我打算让玉清......”
“不许!”
“不许!”
殷康话都没说完,长笙和魏淑尤两人同时开口制止,让站在一旁的赵玉清有些尴尬,捏了捏鼻子,笑道:“这么排斥我做什么?又不是外人。”
长笙冷哼道:“说的好像我们跟你很熟似的?你哪位?”
赵玉清看了殷康一眼,得意道:“我是你亲哥的家属。”
殷康:“......”
他这次终于没说是长笙的表哥,一时间竟让长笙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魏淑尤看着殷康不满道:“兹事体大,你怎么能随意做决定?”
殷康莫名其妙:“我都还没说完呢,你就知道我做了什么决定了?”
魏淑尤:“......鼻子想都知道你要说什么,总之不行。”
殷康:“那你说说我准备说什么。”
魏淑尤哼道:“管你说什么,不行就是不行,这小子之前总还想杀我,留他在军中我都不愿意,还妄想牝鸡司晨不成?!”
殷康:“......”
长笙:“......”
赵玉清:“......你这个人,有没有文化,牝鸡司晨是这么用的吗!”
魏淑尤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殷康,挑眉:“难不成你是上面那个?”
殷康:“......”
赵玉清:“......”
“那不就成了!”魏淑尤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摊手道:“我是这里的老大,所有事情还是我说了算,现在我还没倒下呢,你们俩就想谋朝篡位?啧啧,果然是毒男辣女,夫妻双双要谋权啊。”
殷康:“......”
赵玉清:“......”
殷康尴尬的咳了咳,无奈道:“我能把我的话先说完你再掰扯吗?”
魏淑尤晃了晃脑袋,无所谓道:“说罢,我倒是想听听你们俩合谋了什么想撬走大权的计策。”
殷康:“......楚关需要打理的事情很多,你身子不好,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都得我亲自来办,长笙得帮衬着我,所以可能没太多时间去照顾你,所以我打算让玉清替他多照顾你一些......并没有想,恩,牝鸡司晨的意思......咳咳......你们别想太多,我俩也不想谋朝篡位。”
魏淑尤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赵玉清,发现他正一脸得意洋洋的瞧着周围几人,而后他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他,照顾我?”
确定不是要整我?
殷康:“对,你那几个部下不也都很忙吗?我实在是很担心魏兄的身子,所以才出此下策,玉清他虽然不大懂这些,可毕竟,恩,毕竟是......自己人,我也放心一些。”
“哟,”魏淑尤哼了一声:“这才一天的时间,就成了自己人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笙想到早上在殷康门口看到赵玉清,登时不爽道:“心机男!猥琐!”
赵玉清却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现在你们在哪我就在哪,咱们以后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忽然挑了挑眉,笑道:“往后,多多照顾哟。”
地上好像落了许多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捡了个流浪狗,给洗澡驱虫折腾到十点多,字数少了点,明天多更点~
第99章
三河交汇处的闸口在茫茫大雪之下奔涌翻腾,冰冷的空气似乎冻不住这样汹涌的浪潮,沿着河岸拍击而起的浪花足有一人的高度,水声巨大,卷着狂风,将两岸灰沉沉的石瓦打的面目全非。
楚关居于三河交汇处以外十里,地势依山而建,十分险峻,两侧盘踞而上的林木冬日里依旧郁郁葱葱,天气寒冷,松针上结着厚厚的白霜,却有不少奇怪的鸟儿在枝头叫个不停。
“你看,那边河里有鱼。”
孩子短小的手指透过冷气半悬在空气中脆生生的开口,老头一身破烂掉絮的棉衣将干巴巴的身子裹的死紧,闻言睁大了一双濯目看了半晌,笑道:“这个季节哪有什么鱼,鱼都在河底下睡觉呢。”
孩子不依不饶,红着一张脸说:“真的有,我刚都看到了。”
老头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拉了过来,一脸慈爱道:“不看了不看了,咱们要进城了,晚一些赶不回来了。”
孩子问:“听说今天光明王的大军会来,是吗?”
“啊,”老头十分随意的点了点头:“不但光明军会来,神策军也跟着一块呢。”
孩子有些兴奋的拍手道:“那他们是要在这里跟东汉的大军开战吗?”
老人:“应该是的。”
孩子不解:“可西汉的中央军还没到呢,什么时候来呢?”
老人叹气:“管他什么时候来,总之不管谁在这,咱们都不好过。”
孩子皱起小眉毛:“可他们不都说北陆的光明军和神策军是‘正义之师’吗?正义也会有错吗?”
老人道:“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强者即是正义,北陆之师强大,东陆大军打不过他们,他们就代表正义,就是英雄......但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没人管我们的死活的......好了别问了,赶紧走吧,晚一些真的就回不去了,今天的风,太大了。”
观敌云台之上,长笙低头摆弄着手中偌大的千里目,这种百年前由河络技术传承下来的稀罕玩意儿,很少能被世人见到,他手中的这台纯手工赤铁打造,镜筒全身都散发着浓重的锈气,应该是年岁很久了,久到那上面绣拙的铁渍被风轻轻一吹都能荡起来飘走,他弯下腰闭上一只眼睛贴了上去,不由一惊,喜形于色道:“这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能看的这么清楚,真是稀奇。”
魏淑尤裹着貂坐在旁边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假寐,他身子还没太好,不能受凉,可观敌云台上的风很大,若非他肯将貂皮狐皮乱七八糟的皮裹了一身,再戴了个白绒绒的狐皮帽子,长笙肯定得絮叨他,将眼睛撑开一条细缝,讥笑道:“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这玩意儿我从前在三幹河干那帮蛮子的时候经常用,早就腻歪了,你怎么倒像是没见过似的。”
长笙透过千里目能将三河交叉口的浪花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将镜头往下压了压,对着城楼之下,赵玉清正站在门口跟守城的士兵交谈着什么,长笙看着他那颗黑漆漆的脑袋说道:“要是能在这上面装个火-药的话,那胜算实在是太大了,可惜没有这么好的玩意儿。”
魏淑尤顿了一下,猛地睁开眸子坐直了腰,长笙吓了一跳,转头看他,问:“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魏淑尤认真道:“咱们那批弩是不是到现在还没用过?”
长笙想了想,说:“恩,对付那帮汉军费不着那么大劲儿,我都怕那些弩到最后成了堆废铁呢。”
魏淑尤:“这样,你让管冲给我从库房里拿上一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