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次?”
薄琊闻言眼尾上挑,眼底含笑打量着她,“我忘了。”
舒棠:“……”
她纠结了好长时间,每天都在想怎么回答不会让他伤心。
现在,他对她说……他忘了?
薄琊微启唇瓣,尾音沉缓:“你刚刚提醒我,我倒是想起来了……”
舒棠:“!”
她算不算是自投罗网,自讨苦吃。
早知道就不跟他说了。
舒棠心里愈发郁闷。
突然,男人骨骼分明的长手伸过来,大拇指和食指微阖,在她光滑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舒棠捂住额头,神情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薄琊目不暇接盯着她的反应,话里带着些调笑:“放心,记性好着呢。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忘。”
舒棠揉了揉眉心,心中反倒平静了些。她抬眼,鹿眸微嗔,刚想说些话儿叫他不要再打趣她了。
薄琊拨开糖纸,指腹捏着那粒半透明的水果糖,抬手往她嘴里一塞。
指腹微触她的下唇,柔软细腻,将她的唇膏蹭的有点花。
水果糖?
怎么给她吃掉了。
舒棠的话儿被一粒糖堵住,僵哽在原地。舌尖炸开甜味,口腔充满了甜腻的混合水果味,轰隆隆地直响。
男人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俯身在她耳畔问,过分好听的声音一下一下刮过她的耳廓,像是缓缓拉动琴弦的大提琴。
“小朋友,哥哥喂的糖……”
他低低地笑几声。
“甜么?”
第29章 2.0草莓印
口腔里的水果糖慢慢融化, 水果的新香味儿缓缓的流淌着,像是咬一口能抽出丝的棉花糖,甜腻腻的。
如他所说, 确实很甜。
舒棠楞楞地想。
楼下飘来饭菜的香味。
来的客人渐渐多起来,舒母嫌做饭太慢, 专门请司机把家里的厨子带过来。
大年初一过后,江城的大户人家都会请亲朋好友留下来吃中饭。以年长者为先。舒老和舒老太作为上年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自然是要请客的。
很快,长辈们围在偏厅嗑瓜子闲聊,场子热闹起来, 凑了好几桌麻将。
舒老太自摸了一个麻将牌,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敞开腿坐在沙发上的舒北南, 疑惑道:“南南, 棠棠和小薄在哪啊?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们了。”
舒北南熄了屏, 视线瞥一眼钟,站起来:“我去看看, 他们应该在楼上。”
舒母接话:“你上去把你妹妹喊下来, 长辈们都来了, 别窝在房间,下来认认人。那一桌子全是和你们一个年龄的年轻人,沟通沟通也好。”
舒北南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抬脚走上复式楼梯。刚走了几小截儿,就看见舒棠走下来,身后跟着薄琊。
俩人一路无话,气氛有点尴尬。
舒北南见怪不怪,开口打暖场:“棠棠, 你去靠着空调的那桌,你跟那些哥哥姐姐们聊天去。”
舒棠“哦”了一声,轻步走过去,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
见薄琊还盯着小姑娘的背影,舒北南小臂勾住他的脖子,嘻嘻哈哈,“我妹又惹你生气了?你们俩表情像见了鬼似的,果然不愧是一对仇家。”
男人抿着薄唇,黑睫轻眯,轻松挣脱开舒北南的手臂,攥着掌心往空调边走,来到那桌叽叽喳喳的一群年轻人之间,搬了个板凳坐下。
舒北南:“?”
薄哥不是向来不喜欢和别人聊天吗?
男人刚坐下来,一桌子人猛地噤了声。
薄琊轻嗤,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有些忌惮。人人都知道薄家的少爷性子冷,不好惹,生怕在他面前说错了话。
渐渐的,薄琊没有打扰他们。大家慢慢活络起来,又火热的开始聊起八卦。
“杜子笙。”有人开玩笑,揶揄的看向杜子笙,“你退亲对象不是在这吗?嘿嘿,舒家小小姐这么可爱,后悔没有?”
杜子笙抖了抖腿,余光瞥一眼沉默不语的薄琊,发现他正盯着他,视线幽冷。
别人可能不清楚,他是真真切切地目睹,薄家这位少爷和舒家小小姐有一腿。但是杜子笙今天多多少少又听说,薄琊和舒棠小时候是死对头,水火不容的那种。
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杜子笙半点也不想掺合进去,这件事他不仅捞不到好处,很有可能被薄琊暗中打压一顿,百害无利。
杜子笙狠狠的嗔一眼:“别说了吧你!”
未几,佣人们摆好餐具,长辈们纷纷上座。
舒老喝的有点多,白酒上头:“……老薄啊,咱们两家那两个小年轻真让人操心。”
大家不约而同竖起耳朵,好奇心被吊起来。
薄文石也有些微熏:“是啊,都不懂表达,我那傻儿子一见面就把人家小姑娘咬一口,唉……”
梵妮掐了一下薄文石的大腿:“说什么呢,这么多人听着呢,给他俩留点面子。”
“面子?”舒父微红脸颊,“这两孩子的面子早就掉光了。你看看小时候他们惹出来那些事,互相斗得可惨了,有一次我亲眼看见棠棠在小薄的裤子上画了一只乌龟!”
众人哗然,惊讶地看着舒棠。
舒棠脸像充血了似的,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
一年一度过年的时候,长辈们喝多了喜欢爆她的糗事,奈何她脸皮薄,还是害羞的很。
“噗——”
在薄哥身上画乌龟。
舒北南没忍住,捂着嘴笑出来,双肩颤抖。
舒棠黑着脸踢他一脚:“哥哥,饭不好吃吗?你笑什么。”
“吃饭又不用耳朵吃。”舒北南扭头,“呵”了一声,“棠棠,你长这么大真是个世界奇迹。”
“?”
“你样样都踩在薄哥的痛点上,居然没被他弄死,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活见鬼。我就没见过哪个人得罪薄哥,还能像你这样活的无忧无虑,这叫什么……摁不死的小强?”
舒棠:“……”
这个人真的是她亲哥哥吗?
一道视线淡淡的投向舒北南,薄琊大掌压着舒棠的小脑袋,隔着她冷冷开口:“舒北南,你吃饱了?”
“没呢……”舒北南讪笑几声,止住话。
“棠棠。”男人侧头,沉沉的嗓音响于她耳侧,“你哥哥撒酒疯,在瞎说八道呢。”
舒北南:“…………”
他明明说的全都是大实话。
—
年后第二天,一大早,舒棠提着礼物,跟着舒北南一起去薄家拜年。
周元洲凑了一桌四人麻将,正搓得起劲儿。
舒北南上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这小子,昨天怎么没来舒家老宅?”
“别提了。”周元洲叹了口气,“最近有个外国调香师的比赛,我被我爹搞去那个审核团队实习了,昨天恶补了一下参赛选手的得奖视频,熬夜都熬出法令纹了。”
“那不挺好。”舒北南似笑非笑,“你这小子终于干点正经事,不然你大学四年摄影白学了。”
周元洲将牌码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舒北南聊天,“对了,我在找棠棠的视频的时候,发现她有一个采访……”
周元洲掏出手机,将手机云文件里的视频转发给舒北南。
“你看看,这事挺奇怪,我都没听说过。”
舒北南眉一挑,点开视频。
视频的时间是半年前,画面被卡擦卡擦的闪光灯照的有些晃眼,隐约能够看见,小姑娘穿着小高跟,穿着裙摆式毛呢大衣,打扮略显成熟稳重。
很快,镜头转向近景。
媒体蜂拥而至,举着黑压压的话筒涌向舒棠。
——“舒棠,请问您背后的纹痕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对于您的网友粉丝热烈讨论纹痕,您是怎么看的呢?”
——“有人猜测这是您选择调香的原因,是真的吗?”
小姑娘沉默片刻,抬起头,莞尔一笑,语调有条不紊:“没什么特殊意义。”
舒北南看见,画面中的姑娘明显迟钝一下,而后不疾不徐地说。
“疯狗咬的。”
他等到视频播放完毕,斜眼看着周元洲:“就这?”
从时间上来看,这貌似是舒棠去年获得调香师界新人奖时,出席颁奖典礼的视频。当时舒棠还专门打电话和家人报喜。
舒北南并没有看出这个视频有什么问题。
周元洲:“舒北南,你仔细想想,你知道棠棠妹妹脖颈后有这个印记吗?而且,疯狗怎么会咬到脖子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