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得差不多了,池云非却转过身靠进将军怀里,不管不顾地又撩拨起对方来。
温信阳几次想躲开,池云非却偏不如他的意,还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红肿的眼里带着水光,令人无法拒绝。
于是洗着洗着,气氛又变了味,池云非坐在温信阳身上,低头同他慢慢地接吻,水波荡漾, 透出满室旖旎。温信阳想温柔一些,池云非却偏不,带着一股子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热情,怎么也不愿放过对方。
“你别想哄我睡着之后悄悄走。”池云非声音黯哑,眼眸带着坚决,道,“我要和你一起吃早饭,我要送你出门,就和平日一样。”
温信阳心里一动,满腔柔情将原本冰冷铁硬的心脏层层包裹,他忍不住叹息出声,又调侃道:“你平日也总比我晚起,炀炀都比你起得早。”
池云非咬了他肩膀一口,默不作声。
温信阳搂着池云非腰身,呼吸渐重,低低道:“我很幸运,娶得人是你。”
池云非一顿,脚下发软,一时撑不住。
温信阳转身将人压在桶边,拿回了主动权,温柔地咬在池云非后颈处,仿佛某种动物标记属于自己的所有权:“你总是给我惊喜,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过得很开心。还有炀炀,谢谢你让他变得开朗和勇敢,我……”
温信阳从未对谁说过这样剖白的话,一时有些别扭,身形也微微僵硬,但却坚定地在池云非耳边小声道:“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池云非:!!
池云非一手捂了脸,忍下了一瞬间想哭的情绪,这一刻他内心的幸福和满足远远超过了身体的感觉。他环抱住男人,主动吻过去,不断地小声道:“我也最喜欢你了,最喜欢你……深哥……”
不过是再平平无奇的称呼,温信阳却觉浑身仿佛过了电,在激烈的吻中叹息道:“等我回来。云非。”
他想和这个人共度一生,往后无论是岁月静好,还是风雪交加,只要身旁是这个人,他都有无限地勇气和希望去面对。
他冰封多年的心尖上,住下了一个人。是他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的宝贝。
天还未亮,两人换了干净的衣衫,一起吃了饭,池云非在对方双眸里看到了浓烈的爱意和不舍,他睁着微肿的眼睛笑起来,打趣道:“后悔了吧?放着本少爷这么好的爱人不要,非得去枪林弹雨里走一遭?你说,你是不是找虐?”
温信阳失笑,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我让厨房中午给你做油酥鸡,晚上给你和炀炀安排了望悦楼的炸糕和甜点,还请了金福班来府里给你唱曲解闷儿。”
“家里不是不做油炸的菜吗?”池云非愣了一下。
“那是以前。”温信阳道,“以后君竹院里你说了算,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不能贪多,适当就好,嗯?”
池云非眨巴眨巴眼,笑了:“哎哟,我现在这待遇……是正当宠吧?”
温信阳刮了下他的鼻尖,又帮他布菜,自己几乎没怎么吃:“调皮。”
池云非抿唇笑了,温信阳给布得菜他挨着吃了个精光,连其实不太爱吃的萝卜丝也吃得一点不剩。
饭后,温信阳去静岚院跟温司令和温夫人告别,随即上了后门准备好的马车。那马车非常不起眼,车上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必要的钱财,衣服也都是普通的粗布衣衫,一切尽量低调。
温夫人一夜未眠,眼睛下方有浓浓的黑眼圈,面上虽很疲惫,眼睛也发红,送儿子上马车时却显得很坚强,带着笑道:“温家先辈定会保佑吾儿,此行一路顺利,平安归来。”
温司令面容肃穆,颔首道:“爹和娘为你骄傲。”
温信阳脚后跟一碰,冲温司令敬了个礼,温司令也抬手回礼,父子二人话虽不多,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临了,温信阳对温夫人道:“娘,别再给我纳妾了。我……”他看了眼绷着表情,不愿在人前哭出来的池云非,温柔地笑了笑,道,“我心里有人了,这辈子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别耽误别人家的好姑娘。”
温夫人顺着他的视线,诧异地看了眼旁边的池云非,池云非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来,但立刻抬手将泪抹掉了。
温司令和夫人互相对视,心里释然,温夫人点头:“好,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云非和炀炀。”
池云非眼神闪烁,垂下眸子,一语不发。
温信阳抱了媳妇儿一下,吻了吻他的发顶:“乖乖等我回来。”
池云非闭上眼,抬手回抱:“一定要平安。”
“我答应你。”
直到那稍显破旧的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温司令才伸手捏了捏眉心,面上露出不忍的哀痛来。
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精心培养,孩子也一直值得他骄傲,身为军人,他可以毫不含糊地说,温信阳是个优秀的军人;可身为父亲,他如何舍得让他去涉险?
前路未知,因为未知,才令人恐惧。
可他却不能露出半分动摇和畏惧,因为他是丈夫,是父亲,是金蛟营的掌权人。
若信阳能生在普通人家……
“爹。”身旁响起有些沙哑的男声,温司令有些恍惚,回头看去。
就见逐渐亮起来的天光里,池云非白皙的小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笃定又坚决地道:“您放心,深哥一定会平安回来。”
温司令看了池云非好一会儿,隐约觉得这孩子哪里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
他点了点头:“行了,都回去吧。炀炀起来了吗?”
今日大家都起得很早,炀炀还在睡,池云非道:“我带他去静岚院吃饭吧,让他陪陪你们。”
“好。”温司令转身往回走,温夫人别过身迅速擦掉眼泪,回头时已然恢复了平日的神色,轻笑道,“炀炀最近跟金福班的人学了几首词,还挺不错的……”
三人若无其事地随意聊着,进了屋内。不久之后,阳光从云端露出脸来,灿烂地照耀在温府的青瓦和匾额上,将那匾额虚虚地勾出金边来,彰显着这历史深厚的家族不被外人所知的沉重和担当。
炀炀尚且不知爹走了,从这日之后,他就住在了静岚院中陪伴思念儿子的温夫人。
池云非一个人在君竹院中冷冷清清地待了两日,在外人看来,他和平日似乎没什么不同,照例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吃饭,吃了不少油酥鸡和炸糕,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直到第四天下午,他去了一趟白家,探望过白煌之后,又去找了箫棠,还把自己精心培养的“小霸王”送给了余大头,最后回了池家。
池太太对他突然回来很是惊喜,忙让人去备好酒好菜,池云非给她买了不少首饰,给爹买了副新的金丝边框的眼镜,又给老管家买了一副新的手杖。
老管家感动不已,直说小少爷长大了,却转头又被池云非气得直翻白眼。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过晚饭,饭后池云非去了一趟祠堂,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磕了头,上了香。
池太太站在后面,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定定地看着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小儿子,没话找话地道:“白家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可能会没落了。白煌还好吗?”
“还行。”池云非笑道,“我去看过他了,他倒是松了口气,毕竟不用被一直关着了。”
“那孩子心性一直不坏,念书时候成绩也不错,比你是强多了。”池太太道,“就算白家没落了,有他在,有白老爷子在,总还有光复的一天。”
“嗯。”池云非看着祖宗们的牌位,道,“是啊,他比我强多了。”
池太太皱眉:“……云非,你今天怎么了?是温家出什么事了吗?”
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池云非只摇了摇头。
池太太走到他旁边坐下:“有什么事就告诉娘,不行就告诉你爹。”说到这里,池太太露出了一点笑意,“这还是你头一回给爹送礼物,别看他饭桌上全程板着脸,其实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池云非想起在温信阳面前肃穆严谨的温司令,待马车走后,他才露出了为人父的痛苦神情,令池云非对“父母”的理解也有所变化。
他低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老气他……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吧。”
池太太吃惊不小,道:“……我儿真是长大了,带了炀炀这么久,知道做父母的不易了?对了,你大哥就快回来了,前些日子我收到信,已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嫂嫂给你生了个小侄女,到时候你带炀炀来看看,怎么样?也给炀炀找个玩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