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身子,空闲的那只手娴熟地转着仿真手木仓,一扫纪玦口袋里的精美手术刀,冲他一挑眉。
纪玦将顾桓挑衅桀骜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笑了下,抽出手术刀。
冰凉刀背缓缓滑过顾桓下/巴、喉/结和锁/骨,犹如雕刻艺术品般,珍重而轻柔,光影是涂料,星空是背景,一圈圈紧密缠绕的丝线应和着微微加速的呼吸,在刀尖上跳舞,再然后,整齐划一的金属扣子低下了高贵头颅。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应声而落。
紧接着,不待这幅人体艺术品完工,仿真手木仓径直拦住了继续往下的刀背。
“纪医生动作太慢,”顾桓抬手掩住身前半遮半露的风景,对纪玦一弯眉,“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时,仿真手木仓也来到了纪玦衬衫衣摆,利索挑起一角,准备自下而上地长驱直入。
纪玦没动,任由顾桓半真半假地闹他,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欢快的揶揄:“原来你喜欢快、的、啊。”
顾桓一扬唇角:“我喜欢不说话、只会叫的。”
纪玦微微眯了下眼,直起身,在顾桓将要收手的刹那,一把将他拽回。
“我也喜欢,而且——”纪玦捏着顾桓下/巴,放缓了语速,“越大声越好。”
他边说边试探性地抚上顾桓嘴唇,轻缓摩//挲,修长食指在上面停顿了数秒,随即,灵活掰开,极其准确地捕捉到顾桓那颗尖尖小小的虎牙,飞快挑//逗了几下。
砰——顾桓感觉自己大脑轰得一下炸开了,无法克制的本能差点儿叫嚣出声,一双自带三分潋滟的眼眸也瞬间充溢了十分浓墨,如果灯光再亮一些,还会看到顾桓微微泛红的耳朵。
他清醒过来,径直咬住纪玦,柔软地裹着他的手指予以还击,少顷,才松开,挑衅说:“原来纪医生的前戏检查水平,也不过尔尔。”
极轻的,那条无人知晓的、一直牢牢绑起野兽利爪的锁链,在这个瞬间,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咔嚓破裂。
纪玦一把扣住顾桓后脑,低下头,深深地看着顾桓。
他永远淡漠的目光此刻却压抑而隐忍,距离顾桓唇边只有咫尺距离。
顾桓瞳孔骤缩,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指尖微微发抖。
俩人眸光几乎交织到了一起。
就在此时,机械的播报声音骤然传出,“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二十五分钟。”
一片苍凉的茫茫雪原下,即将爆发的火山重又归于安宁,俩人瞬间冷静下来,一同松开手,转身开门。
自然得仿佛刚才那幕,都是俩人错觉。
顾桓神情自若,和恢复成冰山脸的纪玦一起疾步朝外走,姿态闲散,抵着上颚的舌/尖却是不由轻轻扫了下自己那颗小虎牙——特么的,为什么这人带来的后劲儿那么大?!
顾桓强迫自己收回心神,跟上纪玦步伐,即将进入下一个长廊时,脚步倏地一顿——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视了很久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游戏既没有结束,却也再没有新玩家out的信息播报?
顾桓轻轻蹙着眉,和纪玦对视一眼,从他脸上读出了同样疑惑,立刻加快了步伐。
之前俩人呆过的那个房间还有几个玩家没走,正一头雾水得大眼瞪小眼,见纪玦进来,仿佛破解了谜底一般,立刻将矛头对准纪玦。
顾桓身子往前错了半步,恰好把纪玦牢牢护在身后:“不是他。”
“顾哥,你说不是纪总,兄弟们信你,但你总得拿点证据出来,让我们信得心服口服。”
“就是,而且他自己说的,要是半个小时没结束,再投他也不迟。”
来玩的都是平时拽天拽地的富二代们,虽然心里也忌惮纪玦家世,但也许是这会儿妆画的爹妈都认不出,胆子大了不少。
顾桓一眯眼,笑意淡了几分,正要开口,却见纪玦直接拽着他,转身离开。
艹,这王八蛋脾气真臭,都不能好好解释一下?顾桓忍不住磨了磨牙,脚步却乖乖跟上纪玦。
几个玩家见状,更是彻底达成共识,嚷嚷着现在就把纪玦票出去。
然而,让顾桓和其他几人始料未及的是,纪玦没走几步,竟在一个已经被宣布out的玩家旁边停下了脚。
与此同时,机械声音再度响起。
“恭喜玩家程仔被成功复活,距离游戏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被当众打脸的几个玩家顿时愣在了那,脑子一团浆糊,有人晕晕乎乎开口:“顾哥,这怎么回事啊?程仔不早都出局了吗?”
规则都没记清楚的富二代们,玩的根本不是游戏,而是cosplay的刺激心跳。
顾桓压下嘲讽,冷淡得瞥了他们一眼:“医生卡牌,有救人功能——也是你们刚才要的证据。”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将信将疑地看着一身医生装的纪玦,讪笑:“不是说角色和衣服无关嘛,嗨,搞半天原来是我们想多了,早知道就按照衣服随便投嘛。”
顾桓轻轻一扯嘴角,没再说话,回头看向程仔。
程仔早就憋不住了,这会儿终于“活”过来,一长串话跟机关枪似的咔咔往外蹦:“靠,我长这么一张好人脸,谁眼瞎把我弄出去了啊!真是的,人家千辛万苦化妆一小时,跑来当了个死尸,这和坐车五小时,灌肠俩小时,进门是个零有撒子区别嘛!”
“瞧程仔这话说的,你面前不就占了俩1,赚大发了。”有人大笑,和程仔开涮。
程仔瞧瞧顾桓又瞧瞧纪玦,猛摇头:“不不不,我可不敢宵想顾哥和纪哥,我怕引起众怒。”
顾桓下意识瞥了眼纪玦,见他依旧表情淡淡,心说就这冰山脸,也不知道床//上是不是也能冻死个人。
他收回思绪,听到程仔越说离题越远,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出局的?”
“就刚才投完票出来以后啊。”程仔委屈巴巴地一撇嘴,边说边指指另外一个方向,“我想去个厕所,谁知道这地方现在改得跟迷宫似的,害我跑了老远都没找到。”
顾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程仔指的正是刚才他和纪玦检查过的地方,一愣:“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程仔一脸茫然,摇摇头,“没有啊,就觉得好阴森。”
程仔揉揉一身的鸡皮疙瘩,嘟囔:“哎哟,我可得和蒋哥好好说说,下次能不能换个清新点的主题嘛,什么女装大佬之类的,搞这么恐怖,人家胆子吓得都只有芝麻点大了,现在迫切需要找个猛男安慰哦。”
顾桓一蹙眉:难道,刚才他和纪玦听到的声音是程仔发出来的?
不,不是,程仔虽然也是一身黑衣,但身量不高,和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差异极大。
顾桓和纪玦对视一眼,同时转身,疾步朝教堂房所在的方向走。
“你有没有发现,刚才少了一次玩家播报。”顾桓低声说。
纪玦点点头。
“机器故障,或者是——”纪玦指尖轻轻蹭过顾桓衣服,停顿半分钟,说出了顾桓心里潜藏的另外一个猜测,“有人故意使机器故障。”
蒋立明......顾桓脚步倏地一顿,脸色凝重。
其他人对顾桓他俩的反常浑然不觉,只是笑嘻嘻地跟上他俩,边走边猜测。
“这最后一个凶手该不会是蒋哥吧?身为发起人正大光明谋私利,靠,老子也想玩凶手牌,无间道玩起来多带感啊。”
“那可不一定,蒋哥说不定当了个法官,上帝视角,正用变声器看着我们玩呢。”
顾桓回过神,重又快步跟上纪玦,脸色恢复如常。
下一秒,男人本来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胳膊伸了过来,牢牢攥紧顾桓,把他微蜷的手指一一包裹进掌心。
顾桓难得没挣,眼神有一瞬间的冰凉,少顷,又像是为了驱散心里未明的迷雾似的,瞥了眼纪玦:“你刚才可以不解释的。”
纪玦攥着顾桓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只是侧头对上了顾桓视线——换作是平时,他一定不会解释,然而,就在刚才那个瞬间,纪玦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想看到顾桓和别的男人说话,哪怕是为了他,也不可以。
可纪玦终是一句话都没说,那点不得而知的情绪全都蕴含在了他稍纵即逝的眼神中,然后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顾桓被他复杂的眼眸轻轻一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沉默地跟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