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做足了心理准备，等对方发完火，才道了歉：“抱歉，发生了点事情。”
听到这话，满腔怒火的梁成陡然安静下来，隔了会儿才头痛地说：“先去看看微博吧，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许泽搜索完，无语地笑出声来，微博真的是个消息灵通的坏东西。
＃何景山被钟一然打＃这一话题早已挂在了热搜，点进去看热门微博，竟然就是在两个小时前钟一然刚回来那会儿发的。
“梁成哥，你相信他吗？”许泽冷静地发问。
那头怔了一下，立刻回答：“我都跟他合作多少年了，当然相信。”
“嗯。”许泽放心下来，应了声，“别担心，也不用做澄清声名，只需要转发然然的微博就可以了。”
许泽在听到梁成的回答后，便知道对方是值得信任的人，他没有去问自己所说的“他”到底是指钟一然还是何景山，而是直接表示相信钟一然，这份信任是难得的。
“他待会发微博？”
“嗯……过一会儿吧，他还没睡醒。”许泽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安稳的人，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梁成一头雾水，大白天睡觉？
“那……”
“梁成哥，放心吧，我在的。”许泽说完，又提醒，“关于然然身边的那个叫汪颂的助理，我想问一下是谁安排的？”
“汪颂？公司安排的，听说人还挺踏实的。”梁成老实回答。
许泽点点头：“那就换了吧，我来给然然安排助理。”
梁成听了这话，感觉到不对劲：“你是说汪颂有问题？”
“我没有依据，只是推测，因为整个《程根》剧组专门找然然茬的就四个人，吴姐之前和姚和一起说然然闲话，已经被我逼走了，姚和这段时间也没在剧组出现过。何景山虽然被打了，也跟然然有瓜葛，但他不会亲自做这种蠢事，剩下的就是新来的汪颂。”
许泽分析的头头是道，梁成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许久才反应过来：“吴姐？什么时候走的？”
许泽之前有跟他提过剧组里吴姐和姚和的事情，现在他们手里也握着姚和的一些黑料，扔出去绝对能让那人翻不了身，不过吴姐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赶走的？
“嗯，我和孟导聊了一次。”许泽说到这里，没再继续往下说，言尽于此，剩下的事等后续身份换过来了，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挂断电话，许泽坐到床边，用手机发了条微博，然后靠着钟一然躺了下来。
感觉到身边的热源，钟一然哪怕睡得迷糊，也主动靠了过去。
许泽轻笑一声，揽过他闭上了眼睛。
——
原本晴朗的天空到下午四点突然变了脸，滂沱大雨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剧组的后勤匆匆将摄像机什么的都往临时搭起来的挡雨棚中搬。
何景山被淋了一身的雨，脸色有些难看。今天本来是有他的戏份的，但孟雅一直不满意在他前面拍摄的演员的演技，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下午，三个场景都没拍完，弄得他站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
“现在下雨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大家待会儿直接回客栈休息吧，器材这些待会开车来运一下。”孟雅指着地上的器材安排道。
后勤组的人应了声，演员们也三三两两或是打着伞，或是将私服顶在头上，靠着墙根往客栈跑。
何景山直到人都走了，才面色不善地看向孟雅：“孟导，今天还会拍我的戏份吗？”
“您的戏份过段时间再拍吧。”孟雅笑着回答。
何景山板着脸问她：“为什么？”
“影帝怎么这么健忘？您这脸受了伤，不好上镜啊！”孟雅抬手，虚虚指了下何景山的脸。
何景山得意了一天，突然想到自己嘴角破了，登时不高兴起来。原本被钟一然打了那么一下子，他还挺有优越感的，毕竟他把人逼急了，可现在却连累的自己拍不了戏，还干巴巴站在这儿吹了一天的风。
“既然这样，就辛苦孟导了。”何景山笑了下，也不走出挡雨棚，他可不想出去淋雨。
“影帝您休息，我先走了。”孟雅说完，同后勤一起慢慢将器材搬上他们开来的货车厢中，不一会儿货车厢中就堆满了东西。
孟雅找了个空地站了进去，同几个后勤人员挤在一起。
何景山原本是想上车的，但副驾驶和驾驶座都坐着人，后面的货车厢又拥挤不堪，根本挪不开脚，他只能站在原地露着笑脸，看着货车开到路头不远处的客栈。
车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下去，然后搬着器材进了客栈，大约十来分钟，外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雨声哗啦啦响着。
孟雅让人把器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走到三楼，敲响其中一个客房的门。等了一会儿，她以为对方可能不在房间，转头想走。
就听到门把“咔哒”一声，门紧跟着被打开。
门旁站着的是许泽，身上套着件黑色Ｔ恤和沙滩裤，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许泽抬手抓挠了两下头发，问道：“孟导，是有什么事吗？”
“啊……许老师，钟老师怎么样了？”孟雅小声问道。
“没事，在睡觉，你们拍完了？”
“外面下雨了，就回来了。”孟雅道，“您提供的器材我们都检查了，没有问题。”
“孟导辛苦了。”许泽说着，人从屋中走出，将房门缓缓带上，“放在老板仓库里的那些及时处理掉吧，还是能卖不少钱的。”
孟雅笑了下：“说到底，我特别想把那些东西砸在他脸上。”
“白瞎了花下去的钱，不值得。”许泽又揉了两下头，“我也是刚知道然然打了他，微博上的消息……”
“汪颂发的。”孟雅道，“需要证据吗？现场那么多机位，总有一个会拍到他。”
“不用，这种事网警一查就有了。”许泽再一次庆幸起自己有一个做警察的朋友，做什么事都要方便些。
孟雅点点头：“也对。”
“而且毕竟是发生在剧组的事，我不希望给然然惹来不快，会和他搭上关系的能避免就避免了。”许泽说完，道了个谢，“谢谢孟导这段时间对我爱人的照顾。”
“许老师客气了，如果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孟雅对面前这个男人是敬畏的。
年纪轻轻却极有手段，只凭借几个眼神就知道自己和何景山闹了不快，找上门来谈条件，最后不仅解决了剧组资金的问题，还让她有充分的机会将何景山晾上一段时间，让他尝尝冷板凳的滋味。
“我先进去了，孟导忙吧。”许泽说完，转身推开门回了房间。
孟雅站在原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缓缓道了声谢才离开。
——
许泽坐到床上，还未躺下，就被身旁人的一句话给说的怔住。
“你投资了剧组？”钟一然明亮的眼睛盯着他。
许泽摸了摸他的头，躺下来将人揽进怀里，替他按摩腰部：“什么时候醒的？”
“你下床的时候。”钟一然觉得自己身上就跟装了“许泽雷达”似的，只要对方一远离，他就睡不踏实了。
“累不累？”
钟一然抬手捏住许泽的鼻子，像是在威胁：“别带开话题，你是不是又花钱了？”
许泽闷笑出声，点点头：“花了点养老资本。”
“骗人。”钟一然昂头瞪着他，“说过永远都不对我撒谎的。”
许泽喟叹一声，老实交代：“不多，没有《暗河》那么多，何景山投资的少，我只是比他多一点。”
可正是这“一点”，把《程根》剧组从万劫不复的泥沼中救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孟导和何景山闹掰了的？”钟一然问他。
“这倒也没有个确切时间，只是慢慢注意到了。”许泽凭借的还是人的细微动作和表情，在国外这么多年，为了写小说准备的心理学知识真的没白学。
“花了多少钱？”
“真的没多少，绝对没动娶你回家的本钱，而且我舅舅也投资了。”许泽抢在钟一然要开口前跟着说了句，“舅舅说很看好《程根》，他想从中分点票房。”
钟一然紧闭着嘴，目光清冽地瞪着他，好半天，直接张开口咬在了许泽的肩头，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