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似乎在画完之后,便没有再梦到那个场景了……
而后,自己画什么,都画不好。无论是颜色,还是构架比例,反正自己不满意。
这是学画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还未出师便封笔的人,大约只有自己一人了吧。
雨下大了,听这雨势一会估计要打雷了。
明天应该就可以去拆线了,今天晨妙来看望了自己,她身上只有些淤青,比自己活蹦乱跳多了,排戏安排的比较紧,她过来打了个照面便又跑了,说是明天不能陪自己去医院了。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哪这么麻烦。
姜欢愉摸着手臂上的伤口,又想起了那个一身白衣的救命恩人。
想起那豪车、衣服与气质,这等人说不得天之娇子,也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存在。
正出神的姜欢愉,被一阵吵闹声拉回了思绪。
对面又开始吵架了,混着风雨声,声音竟然没有丝毫锐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姜欢愉一声无奈的轻叹,起身准备将窗户关上。
雨要是太大,画作也会受潮起霉的,自己家里比不得画室的条件。
今日的吵架似乎早了些,平日里都是半夜才开始的。
姜欢愉掀开窗帘,打开纱窗,窗外花架上的多肉植物似乎有点被淋到了。她转身去拿厨房拿了块塑料布挡了挡。
头顶上一个毫无征兆的惊雷炸裂,正专心做事的她吓的手心一抖。
她抬眼看了看天,今夜估计得打一夜的雷喃。
“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
“啊!……”
对面楼栋几声尖利的吵闹,寻声而去,姜欢愉的视线在对面楼栋搜索着。
骛的!正当她锁定对面楼栋,一处昏黄的光线里的画面吓的她一阵低呼!
正对对面那栋相同的楼层,往旁数过去第三家,客厅亮着灯正从墙体玻璃中透出来,未拉上窗帘的室内,是一男一女,似乎像是一对夫妻。
吵闹在刚才升级了!
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向客厅内的玻璃护栏上撞了过去,一时间女人凄厉的尖叫,软踏踏的撑住护栏捂住头,男人似乎离开了几秒,接着他又出现在了窗户边。
他握住一把菜刀,一下子便砍在了女人的肩膀上!手下的动作竟然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女人被砍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而男人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紧握菜刀继续砍着,那力道与凶恶的动作,像个正在剁猪大腿骨的屠夫!
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男人抬起头来视线直逼姜欢愉而来!
姜欢愉一把拉过旁边的窗帘,迅速将自己挡住了!
她腿脚发软,一点点瘫在地上坐着!
对面发生了凶杀案!
而自己看到了凶手的碎尸现场!
惊恐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整个小脸煞白,这画面可比遇鬼更有冲击性!
那是人啊,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被杀掉了!甚至还可能被人如牲口一般,砍成了小块!
跪趴在地,姜欢愉近乎是爬行到茶几前,颤抖着拿起桌上的手机!
姜欢愉报了警!
*******
“你这样不行啊!搬家啊!再这样下去非得闹出精神病啊!”
电话那头,晨妙拍戏的空当给姜欢愉打来电话。
“搬家,我搬哪去?你知道我手上没多少存余的,这房子我交了一年房租喃,画室那边我也刚退了。搬哪?难道背着包跑回我妈那,跟她说‘妈,我回来了,我窗户对面天天上演杀人案?’别闹,我不疯我妈光听就得晕过去。”
“那你怎么破?你都报过警了,警察也把对面那栋仔仔细细搜过了,哪有什么案发现场!你自己不也跟着去了么?对面那边就一户老婆婆住着!再说,哪有天天这么折腾的,这肯定是遇鬼了!”
晨妙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似乎对遇鬼这事更加一惊一乍的。对姜欢愉这遇鬼体质更是紧张的一匹!
“我这脚伤也好多了走路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我去寺里求求住持,再给我编根红绳吧!不说了,挂了。你那边比我忙着喃。”
“明儿一早你就去,记得把窗户关严实了!”
挂了晨妙的电话,隔着窗户玻璃,女人的惨叫又传入了姜欢愉的耳中!
她捂住耳朵,跑进了自己房间,重重关上房门。插上耳机,姜欢愉将音乐声开大。
终于,她的耳中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这如倒带一般,每晚现实中无休无止重复上演的噩梦。两口子的吵架声以及女人的尖叫,似乎连男人砍断残肢的声音都那般清晰,可怕的噩梦。
太过疲累,姜欢愉在重金属的吵闹音乐中,终于迷迷糊糊睡去了。
十七章
一觉醒来,姜欢愉发现自己已经迷迷糊糊睡过了中午,她可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
今日天放了晴,万里无云的蔚蓝色。
午后有些炎热的风吹进了室内,使得她整个脑子又开始沉闷。欢愉草草吃了个午饭,收拾妥当后便出了门。
从她的出租屋到圣水寺大约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
日头有些毒,公交车上还好有空调,一路颠簸走走停停,倒让姜欢愉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
最近这些天,她的确太疲惫了,整个人都不太精神,这状况自己都觉得像是被鬼吸了阳气!
入了寺,小和尚指道了后院禅房外的一处凉亭。谢过后,姜欢愉从红漆青瓦的回廊走了过去。
水道回廊下养着红色的锦鲤,一潭碧水,映着天的蓝,空气中弥漫着寺庙中特有的香火味,姜欢愉心中的烦躁消散了许多。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圣水寺的后院了。
还记得上一次进入后院,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自己在前殿烧过香后,转头无意间,透过树冠,远远望见后院一处古楼的八角顶上,正腾着邪煞黑色的浓郁死气。
按理说佛门之地不该有阴厉之物,她有些奇怪,便向着那个方向朝后院探去。
待她到达古楼下,发现有三十多位高僧正围绕在古楼下,席地而坐的诵着经。
看情形,倒是有些超度的意思。她没有打扰,远远的在一旁看着。谁知自己的出现,却早落入了主持大师的眼里。
那是自己与叶大师的第一次见面。
仅仅一眼,叶大师便看出了自己的不同,法事完毕后,他来到姜欢愉跟前,有些惋惜之后便甚为怜悯。
没有过多的言语,叶大师亲手从佛台上的一排长明油灯中,捞起一段灯芯,用红色的丝线为自己编了一条红色的绳饰,之后又亲自为自己拴在了手腕之上。
叮嘱了一番话语,叶大师最后便宽慰了自己两句。
“万事皆有定数,福祸皆因果。”
红绳上一股浓郁的香油味,戴着戴着姜欢愉也就习惯了。这些年,自己也常来寺里参拜,见鬼的事虽说从未停息,却也没遇到过太大的危险,日子一直过的较为顺畅。
可是一周前,红绳断了!
像是抵御不住邪灵的入侵一般,红绳崩裂成了两段!
而后,在自己周围便出现了越来越多离奇诡异的事件!
现在想想,好像一切都是在那无尽的梦境之后,自己画完那副画开始的。
回廊在水面有些绕行,最后连着凉亭,姜欢愉步下台阶,便在一旁的高榕树下找到了人。
叶大师正与一位老者下棋对弈。
风过回廊,沾着水气袭来几缕凉意,树下背着阴,斑驳的光影透着几许,两人正专注的盯着棋局。
姜欢愉刚走到两人身侧,叶大师便将手中的棋子丢进了一旁藤编的棋罐中。
“哎,罢了,输了。还是下不过你。”
叶大师手中的念珠拨动了几颗,余光中落入了一人身影,他偏头望去,是一名清丽的少女。
这张脸,叶持坤有些眼熟。
再细细辨别了一下,他认了出来。
三魂七魄少了一魄的女子,这世间怕是独一份了。
“施主,别来无恙……”
这话刚出口,叶持坤便皱起了眉头。
女子面容有些憔悴,可并没有邪气沾染,若说最大的祸端,也是之前便有的“少一魄”。
可这明显阳气不足阴虚亏损之状,是从何而来?!
“施主这是怎么了!近日可是遇上了什么邪祟?阳气损的也太多了些,这样下去对你的魂魄可是伤害极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