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公主这般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公子没有?”
文阳公主自小都是受人尊崇,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说这样轻浮的话,她顿时涨红了脸,瞪圆了一双杏眼恨不得生撕了眼前的女人。随之而来的,还有对郑壹的排斥。
楚晴岚的话像梦魇一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她玩儿剩下的。
堂堂公主,怎能捡旁人玩儿剩下的男人。
楚晴岚一直暗自观察着公主的神情,看到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之后她便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了。
她怎么可能容忍郑壹这样的负心汉攀上公主过好日子呢?
别苑外,谢杳风尘仆仆赶回京城,还没来得及进宫复命,就到这金桂别苑来接人了。听说文阳公主今日也在,他担心晴岚受委屈。
“夫君!”
他听到这声满是欣喜的呼声急忙抬头,视线里撞进一个袅娜的身影,是他心心念念的妻。
只是……她的裙角怎么污浊了一块?
“慢着点,岚儿。”
话音落时楚晴岚已经匆匆上前撞上了他的胸膛,一她伏在谢杳胸前仰起头来,一双澄澈的眸子微微发亮:“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谢杳揉着她发顶道:“李林传信说你中秋要赴会,担心你,所以连夜赶回来了。”
楚晴岚听了两颊浮现红晕,心里满是暖意。“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何必这么累……”
“怎么,金桂别苑是龙潭虎穴不成?能让谢大人这么担忧?”一声嘲讽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听到文阳公主冷漠声音,两人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人。谢杳收起了嘴边的笑意,不紧不慢松开怀中娇妻,向公主躬身作揖。
“臣请公主殿下金安。”
这样刻意的疏远让文阳公主心里狠狠一刺。她刚看见他与贱人恩爱有加,怎么眨眼功夫他就能将温柔褪尽,换做疏离与冷漠呢?
“我说过,你在我面前无需称臣。”
“礼不可废。”
“这话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这话不好接,于是谢杳低了头以无声回应。
文阳公主讨了个没趣,端着架子冷脸道:“本宫是来提醒你,下月初四是我生辰。”
谢杳道:“公主为何与臣说这个?”
文阳公主恼怒了:“你别忘了贺礼!”
谢杳第一反应却是去看楚晴岚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才敷衍道:“臣要随圣上前往锦林秋猎,下月初四不在京城。到时臣会让下人将贺礼送至公主府,公主以为如何?”
文阳公主咬牙道:“秋猎?本宫也要随驾。”随行名单早就定下,她并不在其中。但……她今夜便去求父皇,定要将自己加进随行名单!
“哦?”谢杳有些惊疑,“公主不是一向不喜欢远行吗?往年都是留守京中。”
“本宫就今年想去不行吗?”
“那到时再说吧。”谢杳隐隐猜到了公主的小心思,眼底掠过几分烦躁。他伸手轻握住楚晴岚的手腕,眼睛都不抬一下道:“臣还要入宫复命,先告退了,公主请便。”
楚晴岚看公主吃瘪看得心情舒畅,突然被谢杳拉着往马车上走还楞了下,不慎撞在他怀里。她回过神来,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慢些。”
谢杳也是一怔,揉了揉她额头,眼中流露出歉意,“我错了,我慢些。”说着干脆将她打横抱起,上车后将她放在了座位上。楚晴岚恨不得把头整个埋进他怀里,谢杳低头看她,隐隐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方才公主还看着呢,她不得恨死我?”
“怕她作甚?不是说了我护着你嘛。”
马车外,文阳公主恨恨的盯着这两马车,恨不得将那恩爱的两人生死活剥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攥着,浑然不觉指甲已经陷在皮肉里。
“走吧。”
车里传来谢杳清冷的声音,车夫扬鞭打马,渐渐淡出了文阳公主的视线。
*
回到府里,楚晴岚先回内室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出来时下人已经在桌前摆上了午膳,谢杳正坐在吗低声向李林吩咐着什么。
她道:“你不用先入宫复命吗?”
谢杳见她过来便挥退了身旁下人,笑道:“不差这一时半刻。”待楚晴岚入座之后,谢杳突然想起一事来,抬头望着她问:“方才忘了问你,那裙摆上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楚晴岚便觉得懊恼,若是他当时警觉些,就不会着了公主的道了。虽说最后她也没受什么伤,但那烫伤的侍女着实无辜,平白替她挡了一劫……
她干脆将今日的情形从头至尾和谢杳说了一遍,包括她是如何气得公主说不出话,还有最后嘲讽公主捡剩下的那段,一字不落。
“说来我还觉得心痛,那么贵重的首饰,白白便宜了楚月娥!”她带着那副首饰原是想结束后送给林思安的。
谢杳一边安静听着一边给她夹菜,听见文阳公主对她的挖苦和刁难,脸色渐渐沉了下。最后听见她为一副首饰感到可惜,忍不住笑了。
“那首饰能值几个钱,赶明让千金阁再给你送十副过来。”正说着,谢杳的话音突然顿住,眼中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况且,也不算便宜她。”
楚晴岚吞了口烧肉,望着他眨了眨眼,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满满的求知欲。
谢杳淡然轻笑一声,“不出三日,物归原主。”
第22章
“怎么说?”楚晴岚眉峰微动,追问他道。
谢杳沉吟道来:“钟济年为人狡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让去岁新到任按察使背了黑锅,连带着京中户部都栽倒一片……宋晚成人缘太差,此次是在劫难逃了。”
说起来那位按察使是庄贵嫔母家的人,此番替钟济年挡了一箭,对他而言倒是有利无害。
楚晴岚心底一惊,放下了筷子。“你是说,宋晚成即将获罪?”
谢杳神色坦然,“是,至于是死罪还是活罪,就得看陛下的心思了。”
“那贪墨案,他当真牵涉其中?”楚晴岚不敢相信,在她的记忆里宋晚成一直不得志,入仕至今数年间不曾高升,时至今日才混了个个五品郎中。她还以为,像这样的人应当和贪污二字沾不到边……
“多少是沾了点油水,要不你以为他一个小小的郎中拿什么供着府里妻妾挥金如土。”说着,谢杳的目光骤然阴晦,“先前我查过底下店铺的账,光是楚月娥一人每月挥霍就不下八百两。”
楚晴岚大为震撼,她对忠义侯府的进账多少有个了解,楚月娥挥霍的这么多钱,绝不可能是从母家拿的。这样算来,宋晚成何止是牵涉其中,他贪的还不少啊!
转念一想,她又暗自生出另一个心思来。挑眉瞥向身旁人,狐疑地问:“你在京中开那几间铺子,不单是为了赚钱吧?”
“总得留一手。”谢杳笑说,并未遮掩。
见他这么坦然,楚晴岚没由来的心安许多,改口又问其他。“钟济年呢?他贪墨这么多民脂民膏,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
“当然不是。”提起此人谢杳周身的气场有了细微的变化,深邃的眼中隐隐闪动着笃定的神采,“他吞掉的银子已经吐出来了,至于论罪,迟早轮到他。”
楚晴岚有些惊讶,姓钟的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捞着油水,如今竟说放手就放手?要知道在利益面前拿得起不算什么,拿得起还放得下才非常人所能。
“那可是万两雪花银,他全吐出来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拎得清的。”
午膳后谢杳换了身衣服进宫去向皇帝复命,金桂别苑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散了席各自回府。楚晴岚这就来了兴致,让李林派了人去公主府附近蹲守,她真想看看文阳公主经她那么刺激之后会怎么对待郑壹。
申时末,李林派去的人还没回府,郑壹便先一步怒气冲冲赶来了。能为谢府守门的都是机灵人,一见来者面相不善,说什么也不让他进门。
郑壹扒着门口侍卫的臂弯恶狠狠喊着:“我要见楚晴岚!”
侍卫身形魁梧,看起来比他凶狠多了。“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赶紧滚,再做纠缠就别管我押你送官了!”
郑壹心下大震,却不肯退让,还嘴硬道:“我与楚晴岚是旧识,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拦我!”
侍卫被他闹得耐心尽失,卷起袖子一把揪住他衣领提起来就要扔出去,就在这时,门内传来清脆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