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明暗恋后(93)

桑枝一关上卧室的门, 转头就看见妙妙已经扑进了容徽的怀里,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容徽已经在小藤椅上坐了下来, 抱着怀里的那只猫时, 他的神情或许也曾有一丝柔和停留。

那毕竟,是他最孤寂的时候,唯一陪着他的猫。

桑枝坐在单人沙发上,把自己刚刚顺手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递给他, 自己则一手撑着下巴,望着他和他的猫。

躲避着妙妙故意捣乱,伸出来的猫爪,容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有些冰,他喝过之后,嘴唇就显得越发绯红了一些。

他抬眼,见桑枝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地抿了一下嘴唇,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桑枝却只是撑着下巴,望着他傻傻地笑。

你看窗外,这夜的月像什么?

像是投在他身上的灯影柔光般动人,令他多多少少褪去几分尖刺,少却阴郁,终于像是一个活在红尘里的人。

有温度,却又仍旧不染烟尘。

桑枝每一年的生日,都过得很开心,因为她拥有爱她的家人,朋友,还有那几个叔叔……

而这一年又不太一样,

她有了容徽。

桑枝忽然拿出手机,站起来后就又直接蹲在了容徽的旁边,她打开了手机的拍摄功能,手机的摄像头照着桑枝白皙莹润的面庞,也照着少年漂亮的眉眼,以及他怀里那只胖猫。

“容徽,你笑一下呀。”

桑枝说。

可容徽看着她手机屏幕里的自己,却半晌都没能挤出一个笑容来。

桑枝试了好几次,都被容徽僵硬的表情给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她只好放弃,“算了,你不笑就不笑吧,不笑也好看!”

她干脆又指挥起妙妙,“妙妙,你把你的右爪抬起来,快点。”

妙妙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还是容徽把它的爪子抬了起来,它才懵懂地举着爪子,被迫营业。

一张照片定格的是桑枝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的灿烂笑容,还有容徽那张没有过多表情,眼睛里却映着灯光影子的模样,以及妙妙一直举着爪子,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镜头的样子。

但桑枝放大照片,却在自己的锁骨上方看见了那一抹淡金色的字迹。

容徽两个字,如此明晰。

桑枝顿时就把手机举到容徽的眼前,“你看看!怎么照个照片出来这上面都还能看得到?”

“你快点给我弄掉!”

桑枝拉了拉他的衣袖。

容徽垂眼瞥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半晌才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再悠悠地说一句:“不要。”

桑枝气得就想去书桌上放着的笔袋里找记号笔出来,往他脸上画。

但他却攥着她的手,令她一时挣脱不开。

“哪怕你弄的是我的名字也好呀,我就当是个纹身了,还挺酷的……”桑枝小声说道。

容徽却并不言语。

下一秒,桑枝不防他手腕一用力,她整个人就已经倒在了他的怀里,原本就趴在他怀里的妙妙顿时就被夹在了中间,它被挤得发出一声:“喵?”

然后就赶紧跳下了藤椅,跑到另一边去玩儿小沙发上坠着的毛绒球球去了。

这一刻,容徽忽然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房间里静悄悄的,桑枝的呼吸稍稍凝滞,而她却眼见着他捏着她的食指,隔着薄毛衣,在他的锁骨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个字。

那是她的名字。

那一瞬,她的指尖就像是涂抹了足以浸润骨肉的金粉颜料般,最后一划落下,她就亲眼看见她的名字显现在他的锁骨上方,同她一样的位置。

她的指腹,甚至毫无衣料的阻隔,就贴在他的锁骨处。

“你……”

桑枝不知道为什么,她动了动唇,脸颊忽然发烫,隐隐透出几分微红。

他此刻正低垂着眼,像是在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她,他双眼皮的褶皱舒展开来,眼皮像是泛着微微的粉,晕到眼尾时,就更添了几分莫名的薄红,而他的那双眼瞳深如夜色,又如缀天星。

桑枝几乎移不开眼。

“这样就公平了,是吗?”她听见他忽然开口。

桑枝看着他眉眼含笑的模样,大脑在这一瞬几乎停止了思考,她晕晕乎乎的,好像也没能琢磨他的这句话。

但是……好像还是有一点点不对劲。

她终于反应过来,“公,公平什么呀?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让你把这个给我弄掉!”

容徽直接捏住她的脸蛋。

桑枝眨眨眼睛,忽然又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低眼瞥见自己锁骨上方微微闪烁的淡金色字迹,却有些心满意足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桑枝捂着自己的脸颊,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但到底还是没忍住,也凑过去亲了他的嘴角一下,然后捂住眼睛,笑起来。

容徽陪着桑枝,等到了凌晨十二点。

她十八岁的第一天。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容徽也迎来了他认识桑枝后第二个生日。

桑天好或许是听了桑枝跟他说起的那些发生在容徽身上的一些事情,也渐渐地对这个看着沉默,不善言辞的少年有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听见桑枝说起他的生日,他那会儿握着电视遥控器,有些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问了一句,“那他那边儿有人给他过生日吗?”

桑枝还没说话,他就又道,“要是没有的话,你就把他叫过来,咱给他过。”

桑枝当时愣在那儿,半晌没回过神。

桑天好被她那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你看着我干啥?还不去给他打电话?”

“谢谢爸爸!”

桑枝一下子跳起来,高高兴兴地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考虑到容徽的胃已经脆弱到了一种吃什么就会吐的程度,桑天好特地给他炖了一锅好汤,再炒了几个清淡点儿的菜,考虑到桑枝的喜好,他又弄了两个川菜。

等容徽过来的时候,他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几乎有些回不过神。

或许是曾经那个家给过他的回忆太过糟糕,令他几乎都要往了人间烟火的味道,那大概就是眼前这些热腾腾的饭菜间氤氲缭绕的热烟。

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他闻到食物的味道,竟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厌恶。

桑枝其实有点担心,她怕容徽真的吃了这些东西后,又呕吐不止。

那会儿她太开心了,几乎忘了这件事,可这会儿当着桑天好的面,见他专门替容徽做了这一桌好菜,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这样一副纠结的模样落入容徽的眼中,在桌下,当她伸手过来拉他衣袖的时候,他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上次确实是不知道你胃病这么严重,才让你喝了酒……这次啊,咱都不喝酒了。”

桑天好特意盛了一碗汤给容徽,又给桑枝盛了一碗。

“这汤啊,我可炖了不少时间,也算是我拿手的汤,你们都尝尝。”

容徽的手捏着汤匙,喝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桑枝连忙问他。

“嗯,”

容徽应了一声,大约此刻的心是暖的,他的眉眼又柔和了一些,看向桑天好时,他认真地说:“桑叔叔,谢谢。”

“谢什么呀,你觉得好喝就成。”

桑天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会儿也乐呵呵的,他夹了一筷子菜吃了,然后就跟容徽聊起了天。

无论他说什么,容徽都会回答。

虽然语句简短,但也并不影响什么。

“吃菜啊你,你看啊,这都是我弄的清淡些的菜,专门儿给你做的。”桑天好用公筷夹了一筷子到他空空的碗里。

正在吃排骨的桑枝忽然抬头,欲言又止。

容徽轻瞥她一眼,随后便在桑天好的目光注视下,将碗里的菜吃了。

这一天,大约是容徽这辈子最不真实的一天。

他喜欢的女孩儿和她的父亲笑容灿烂的,在灭了灯光,只余下蛋糕上的憧憧烛火的光影间,给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生日快乐歌。

他呆愣愣地站在那儿,眼见着她面前的女孩儿忽然伸出手指把奶油抹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和她爸爸一起哈哈大笑。

“容徽,许愿啊。”女孩儿望着他,眼睛里的光芒是比蛋糕上的蜡烛的光还要清澈漂亮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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