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小二说,将我这间房让出来,我与你睡吧。”
纪淑恪听着隔壁的声响,这怎么就跟安排好似的?李凛的声音不大,但她却听的分明。“那就多谢那位公子了。”
“您呐,就好好住下,那位公子爱洁,身边伺候的人打扫得比咱们伙计还干净。”
李凛闻着房间里似有若无的香气,调笑道:“这公子身上竟熏着晚香玉么?”
纪淑恪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忽然庆幸清荷带了自己少用的晚香玉皂角,不然李凛那狗鼻子非得闻出来不可。
时至午夜,纪淑恪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支开了一点小窗,看着江面上泛着月光的波浪出神,稍有了一丝睡意之事,隔壁的窗子有了动静,纪淑恪仅两步之遥的距离,在黑暗中看着一个黑衣人正翻窗而入。
李凛有危险!
李凛还在里面,是要杀他吗?正当纪淑恪惊慌之时,隔壁却有细微的交谈之声,纪淑恪赶紧贴着墙根,听了几句,才发觉不是刺客,而是他的手下,幸好。
可越听就越不对劲,隔壁传来的说话声不甚清晰,隐约听得罗玉匠,玉佩,黑龙军几个字眼。
罗玉匠不就是上回补玉那个怪异的老玉匠吗?黑龙军?传闻中先皇传给正统储君的秘密军队。那么他们所说的玉符,便是调遣黑龙军的令符吗?
也是,如今的皇上皇位不正,玉符自然不在他手上,而那位神秘的皇孙至今还未露面,玉符定是也不在他手,那么,罗玉匠见过那枚神秘的玉符?
纪淑恪忽然浑身战栗,淑念那枚玉佩,果真有问题。那个“旵”字,日出山上,与日有关,不正是说明这枚玉佩的不寻常。
若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想法没错的话,那么江姨娘到底是什么人?与先太子又是什么关系?
而这枚玉佩为何没有在皇孙的手上?而谁是皇孙?
这个问题即将要呼之欲出了,可纪淑恪实在不敢再往下想,这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阿爹的失踪是否又与其有关?
纪淑恪心已经跳得极快,不敢再听下去,她屏住呼吸,用手护嘴,轻轻的躺回了榻上。
第52章 真相
天蒙蒙亮, 隔壁就有了响声,纪淑恪躺在榻上不由自主的支起耳朵听,待确定李凛走了之后,她才起身, 清荷浅眠, 听见身边有动静便立马坐起:“小姐要起了吗?”
“你若是困, 就再睡会儿。”
“哪有小姐起身,奴婢睡觉的理儿。”
忽然门外一阵敲门声, “公子,该起了。”是云嗅手下的声音。
一连四日, 纪淑恪一众人终于到达青州。青州地处淮江下游, 山地众多,泄洪困难,如今主修缮水利的官员消失不见, 工程自然被耽误了不少, 云嗅带着纪淑恪租下一户小院子。
“朝廷派来的查案人员将青州衙门的县丞, 主簿, 衙役都一一问过话。”
“可有线索?”
“暂无所得,不过李凛倒是个不寻常的。”云嗅眼神暧昧,看着纪淑恪作何表情。
果然, 在她脸上发现了不可察觉的异样,她在紧张。
“那他发现了什么?”纪淑恪知道云嗅在试探自己,不过因着那日晚上的偷听, 她不可能当做没事人一样。
云嗅摇头,“也没什么,只是查探的极为认真罢了。”就连三皇子的人也出动了。“纪淑恪,你与我说实话, 你爹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在府里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怎么了?”
“按照你所说,你爹带上了两名府上豢养的高手,若是你爹失踪,那么这两个人应该寸步不离守在身边才对,如今连这两个人都失踪了,且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么只能说明你爹并非失踪,而是有所预谋的出离。”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我父亲确实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纪淑恪照实了说,可心中隐隐的猜疑犹如草木之芽,这是万万不能与云嗅说的。
而云嗅不愧是三皇子党中得力的探子,短短两日,便打探到了这么多消息。
“你也不用担心,如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你父亲为官那么多年,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早就被这阴暗的官场拆骨入腹了。”
待云嗅走后,纪淑恪这才将事情的脉络疏离清晰。
假设李凛是皇孙,那么上辈子她听到李敢的那句“紫微星势弱,主子可取而代之”并不是李凛要谋反,而是这皇位正统本就是他的。所以他在二皇子三皇子中间扮演的角色就一目了然了。
上回小林子说过,罗玉匠曾与一众玉匠在太子鹤禁刻玉。罗玉匠之所以见到那块刻字的玉发狂,说明这玉的来历非同小可,这么一联系,这玉极有可能是鹤禁之物,是黑龙军的调度兵符!
而这枚玉符为什么会在江姨娘手中,死之后竟然将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了淑念,若是她知晓这玉符的来历,定不会以身犯险,八成不知这玉的由来,才会临死前交给淑念留作一个念想吧?
纪淑恪晃了晃脑袋,绝不会这么简单,若是按她这样想,那么一切都是巧合,这事便没法解决。
江姨娘!死去的江姨娘绝对有问题,按母亲所说,江姨娘是她一个远方表妹,那么她的外祖宋家定会知道些什么,可在她的回忆里,这么多年以来,外祖那边的人从来没有来瞧过淑念,甚至大多数人只知道阿爹有两个女儿,并不知小女儿叫什么名字。阿爹对此更是避而不谈,导致她对淑念的外家一无所知。
这般一来,江姨娘与这枚玉符定是有非同寻常的关系,甚至可以这样说,江姨娘认识先太子,甚至是李凛!
而江姨娘是阿爹的妾室,如此一来,定是为了寻求庇护,隐藏身份,才接近阿爹。但是阿娘绝不会害阿爹的,更不会将这么大的危险留在身边,除非是阿爹也知道实情!自愿将人留了下来。
这个答案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阿爹,不可能莫名失踪,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秘密,很有可能是与先太子一党有关,阿爹他也是先太子党吗?
纪淑恪越想脑子越疼,清荷走进来就看见她一副难受的表情,“小姐,怎么了?”
“没事,扶我出去走一走吧。”她太想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如今这样,她定是要去查证江姨娘的身世,才能知道实情。
纪淑恪依旧穿着一身男装,这个小院子离青州衙门不远,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阿爹之前就是住在这条街上的福来客栈,这也便于他们查探消息。
清风徐来,吹散了纪淑恪身上的一丝燥意。
“小姐,是不是有些凉?”白日下了一场雨,到了傍晚,河风一吹,是有些凉丝丝的。“奴婢去拿件披风吧。”
“嗯。”
清荷转身进了门,纪淑恪双手扶着手臂,慢慢踱着步,一道脚步声让她提高了警惕,她如今身份不宜暴露,想要快步走进门内。
三步并作两步,还未靠近门房,黑暗中一只手迅速的将她扯走,想要大声叫也来不及了。
男人从身后掩住她的嘴,一只手勒住她的双臂。纪淑恪心里慌的不行,但没过一会儿,她便闻出了这人的气味,她天生对气味敏感,不然也不会调的一手好香,这松木的味道,分明就是燕九!
见他还未打算松手,箍得又这样紧,纪淑恪重重咬了一口他的手,燕九这才松开,轻而易举的将女孩子柔软的身体转过来。
“你做什么?”有些恼,但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却是有些底气不足。
燕九已经好几日没睡了,他从丹荣一路赶回来进京,便自动请缨来青州剿匪。此时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讲不出话来,他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她,此时只单单看到她的人,就很满足了。
“铁矿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出口便是质疑,燕九语气不善。果然还是先把正事说了出来。
纪淑恪有些不安,想给个合理的解释,等她回应过来,却发现她无法对着他说谎,也不想骗他,张口结舌道:“我...”
燕九第一次狐疑不决,尤其是对着纪淑恪,之前他是绝对相信她的,可发生了这么一系列的事,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一点也不懂她,她身上仿佛笼罩着谜团,似有若无,虚无缥缈。
“你又想好要扯什么谎话了?”声音里的落寞无处遁逃,他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候府庶子,一个小姑娘的谎言,他怎会听不出来呢?回京被绑时说的谎,袁志藏身之地的谎,如今的丹荣铁矿,哪一个是她这种小姑娘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