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淑恪的心狠狠一颤,她渴望过爱的,而李凛没给过她。她希望有人能珍惜她的,可每个人都另有所谋。她想点头的,就像上辈子他要自己活下去,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死。重活一回,她变得小心翼翼,她怕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燕九的心怦怦作响,女孩儿迟迟不应,他微微松开了胸口处的人,看着她的脸,细密的眼睫轻颤,眉头时而皱时而舒,露出了一抹罕见的矛盾的脆弱神色,竹架上被笼盖的烛光燃得正旺,倾泻下来铺满了她整个柔软的侧脸,明处的是坚强,暗处的是脆弱。
一双小狐狸似的眸子本该是水盈盈,十分神气的。此时却漾了一层水色,眼眶红红。光怪陆离的暗影笼罩在纪淑恪的周身,让燕九心惊,他想到时常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她,温柔得近乎哀伤。
燕九不知发生了何事,她怎么突然流泪,可看着这样反常的她,却很是心疼,想安慰,不知怎么说出口,平时在宜花阁撩拨伶人游妓的手段,在纪淑恪面前怎么也不愿拿出手,他摸摸纪淑恪的发顶,笨手笨脚的为她拭去眼泪,话语声更加的温和,“阿福,怎么哭了呢?”说着轻轻拍打她的背脊。
纪淑恪像是找到了倚仗,就如那日护着自己的阿爹一样,可以耍脾气,掉眼泪,无所顾忌。可以变成小孩子,无理取闹也行。
燕九看着这样的她,就是一个小孩子闹脾气一般,可即使这样,眼前的人照样好看得不讲道理,怎么女孩子都是不一样的吗?为什么以前肉乎乎的小丫头长大后会这般漂亮?索性低下头,激动又小心的捧着她的脸,这张桃花面,像沾着晨露的蜜桃,粉嫩饱满又馨香诱人,燕九对着她樱粉又水润的嘴唇,吻了下去。
女孩子难过了,二话不说给她一个吻安抚她,是这样的吧?是吧?
纪淑恪见过漫天绚丽的烟花,大多都是惊叹那无与伦比却又转瞬即逝的美丽,殊不知烟花易冷,良人难寻。
而此时此刻,时间好似骤停,她身体的感官无限放大,嘴唇上的唇,不像上回轻贴额间的微凉,是今早梦里那样,令人微恼却又炽热得无法反抗,怎么解释缀述都显得苍白无力,天地间仿佛只堪堪他二人。
燕九的呼吸都带着浓浓的爱意,缠绕着她的体肤,交织着她的气息,弥漫着令人迷醉的味道,裹着她男人,让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柔情蜜意,男子对女子压抑不住的喜爱,这个人会保护她的,哪怕明知会死,也要替她报仇,哪怕没有结果,也依旧默默守护着她。
唇齿相依间,燕九毫无章法的闯入她的檀口,从舔舐变为吮吸。刚开始的纪淑恪还羞涩的抵触着,回避着。渐渐也放纵了他,不主动也不拒绝,燕九笑得呼吸都变了节奏。到了最后,两个不会接吻的人动作生涩,完全凭着本能去回应对方。
纪淑恪被吻得舌尖发麻,双腿发软,身子站都站不直,燕九松开一只手,强硬的搂住纪淑恪软下去的腰。
这个吻最后变得激烈,燕九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失控。从开始的温柔变得暴戾,那股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暴戾来自哪里,燕九心里清楚得很,十四岁便开始上战场的男人,征服欲实在来得猛烈,更何况是对着喜爱的女孩,怀里娇柔又温暖的触感,在不安的颤动,燕九为了不吓到她,慢慢的离开了她的嘴唇。
两人额间相抵,亲昵的依偎在一处,烛火静静燃着,纪淑恪散了力,看着燕九,泪也止住了。
“你还这样亲过谁?”很吃醋,真的很吃醋,希望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我发誓,你是我亲的第一个,以后也只能是你。”燕九的笑忽而变得揶揄又畅然,“那你嫁给我,我天天亲你。”
“嫁给你,夫妻两一起斗鸡走马,游娼楼妓馆?”最起码现在还不能答应,一定要解决这些后顾之忧,才能安心的嫁人。
尚且拉回一丝理智的纪淑恪,就这样半晦半明的拒绝了燕九。但她绝没有想要伤害他。
燕九浑身一僵,而后松开了纪淑恪,眼中尽是惊慌,不甘,羞耻,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转身灰溜溜的翻出了窗柩。
纪淑恪想叫住他,却是迟了一步,只立在窗畔,呆呆的看着外头。
情之一字何解?却是怎样落笔都不对。
第30章 未来
“主子, 有燕九的消息了。”李敢低语。
“在何处?”
“戌时去了一趟纪府,临近亥时才回了候府。”
去纪府?打探纪显毓?不对,哪里不对劲?
“派人跟着他...”
“是。”
不多时,外头进来一个穿着红底金线折花儒袍的俊秀少年, 手持折扇, 气质与李凛一般无二, 都是矜贵文雅之人,此人便是三皇子的嫡长子赵珏。
“皇孙。”
“李公子不必多礼。”赵珏年岁看着小, 可自小在三皇子的教导下也是深谙知道,皇家中人培养得为人处世自然不像个少年人。只是脸庞瞧着还显稚嫩。
“皇孙可有法子进宫?”
“皇爷爷身边的大总管将父亲留在了京华殿, 尚无人能进入。皇叔将罪责诬陷于父亲, 现如今咱们只有将刺客缉拿,才能洗脱父亲的冤屈。”
如今宫里也是人人自危,二皇子与皇后好似达成交易, 一同诬陷于三皇子, 如今皇上已经醒来, 却是精神不太好, 二皇子也早已回府,就只剩三皇子尚在宫中,形同软禁。
“这么一来, 这刺客极有可能是皇后与二皇子设下的局?”李凛现在还不知舅舅到底是谁的手笔,只得循序渐进。
“极有可能,不过我已派人去南山查证, 却是无功而返。”赵珏脸色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如今父亲被软禁,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若是二皇子与皇后所为,皇孙此去便是无从查证。”李凛现在已经能确定不是三皇子一派所为, 那会是二皇子吗?将人抓了,却故意诬陷赵旭?那他不动声色的抓了舅舅还会有别的什么用途?
纪淑恪心中忐忑了一夜,她想起燕九走之前的那个眼神,就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受伤的神情让她极为不安,突然有些自责了起来,可转念一想,若是这就将他推开了,那他们之间也就没多大情谊。
但越想越烦躁,心中天人交战,索性明日派小林子去侯府送个信好了。就在纪淑恪赖在塌上纠结半晌时,才想起李凛的那封信。
下榻将信拆开:
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琐。
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
翦刻彤云片,开张赤霞裹。
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
竟是一首赞叹芍药的诗,纪淑恪皱着眉头,这诗描写芍药是再正常不过,可若是李凛起了别的什么心思,这样堂而皇之的给她送来,是想要影射什么吗?纪淑恪将信纸揉作一团,随意抛至在书案上,不管李凛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不想与他再有什么交集。
燕九回到侯府,坐在书房一夜无眠,早晨阿方进来服侍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个头发糟乱,眼下黛青,胡渣冒起的男人竟然是他的少爷?
“少爷,您怎么了?”阿方小心翼翼的靠近燕九,平日里一丝不苟,风流倜傥的少爷眼下变成了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差别太大,阿方又不知出了什么事。
燕九依旧是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外头的晨光因着阿方开门,亮堂堂的洒了进来,直直的打在他的脸上,这才让燕九微微眯了眯眼,木讷的看了一眼阿方。
他想了一夜,却是越想越通透,纪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没人比他更了解了,他如今在侯府明面上是恣意洒脱的九少爷,可实际却是如履薄冰,他能给阿福什么样的未来呢?让他嫁过来,和他一样受万氏的磋磨?让她是受委?让旁人都觉得她嫁了个一事无成的纨绔丈夫?那与在纪家生活又有何异?
给不了幸福,给不了地位,他们的未来都还是个未知数,为什么指望她能答应呢?
“阿方,将我的佩剑取来!”从现在开始,他要为自己求一个前程,为阿福拼一个未来。
阿方一愣,少爷都快两年没碰那那把佩剑了,现在怎么突然要了?没等疑惑完,就连连点头去屋子里拿了。
燕九细细擦拭剑身,目光凛冽。
“少爷,世子爷一早便让您去主院一趟。”阿方小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