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姐呢?!”庄老爷仿佛真的不知情,煞有介事地问道。
青衣丫鬟浑身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刚刚自己来的那道拱门,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小姐在后院的花园里。”
季春霖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呵斥道:“不可胡言乱语,方才尹小姐已说明,你家小姐傍晚便离去了,为何你二人还在尹府花园?”
像是被吓到了,青衣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了哭腔:“婢子不敢!小姐确实是在花园中!傍晚时分,小姐从尹姑娘的小院出来之后,便带着婢子去了花园,并未出府。”
尹小妹闻言,换上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有些浮夸,“庄姐姐怎会还在我们府上,她不是,不是还有约吗?”
谢辰偏过目光看她,墨黑的眼中有血色在翻涌。即便尹小妹再蛮横愚蠢,贪婪娇惯,甚至与人苟且,折了他与尹宿的面子,都没有此刻这般,让他真正感受到了怒火难遏。
这视线太过冰冷,迟钝蠢笨如尹小妹也察觉到了,她一接触到谢辰的眼神,寒意立刻从脊椎蔓延到全身。
恐惧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回忆起无名峰上那些被一箭穿喉的猎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慌乱地往后连退几步,撞在修竹身上。
平日里被她颐指气使,任打任骂的下贱奴婢,此时冷冷地看着她,不但不搀扶主子,反而往旁边让了让。
本来尹小妹想当场发火,可一想到正是庄家小姐计谋进行的关键时刻,她只能压下火气,小声骂道:“贱人,看本小姐一会儿回去怎么收拾你!”
修竹冷笑一声,根本没有理她,转头继续看场中可笑的表演。
尹小妹这边的动静没有引起多少人留意,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青衣丫鬟的回话上,顾不得其中一名当事人在场,惊呼声此起彼伏,尹宿在旁边听得青筋直跳。
对于尹小妹问的那句话,青衣丫鬟的回复是:“约小姐的就是尹少爷,为了商谈事情方便,他们一直都是约在尹府。”
“这不是私相授受吗?!”
放屁,我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授个毛线球!
“啧啧,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还能有什么事情。”
多着呢!麻将色子斗地主,随便选,反正她要真来,见到的肯定是我和辰儿在一起!
“只有我注意到了吗?丫鬟说的是一直,那这多半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呀!”
呵呵,既然那么多次了,也没见她怀上呀!接下来是不是要碰瓷怀孕啊?
尹宿一边吐槽,一边冷眼旁观庄老爷十分敬业地跳脚:“快,快去把小姐给我叫出来!”
很快,庄小姐娉娉婷婷的身影出现在前院,显然她已经知晓了前院的情况,一脸的惊慌失措,双目含泪,眼中一片殷红。
大热的天气,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绣花的鞋子。行走间,能看到其裸着的脚背,以及脚背上光滑细腻的肌肤,显然是并未穿着罗袜。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一点很难不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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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是你们太飘了,还是我太久没出场拿不动刀了!
尹宿:我为啥要给自己立flag
丐哥是一个很坦诚的人,光明磊落,世子脾气很好,情商太高,两人互相信任,没有多少误会,所以这篇文并没有什么感情的曲折,水到渠成。
第119章
庄家小姐的这身出场打扮, 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谁知道在前一刻, 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在干什么呢?
至于身边还有下人?抱歉,下人在场也根本证明不了二人的清白, 君不见,皇帝让后宫美人侍寝之时,还专门有人在一旁伺候并记录。
眼看大家的表情越发微妙起来,尹宿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幸好他是辰儿的贴身挂件,走哪跟哪,要不然还真可能被误会了。
他握着谢辰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声说道:“宝贝儿, 我们那边是一夫一妻制,重婚是犯法的。你放心,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虽然谢辰不会怀疑,但他还是在坚持不懈地表忠心,可以说是求生欲很强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安抚着胸腔中躁动的凶兽,谢辰闭上双眼,再缓缓睁开, 眼中流转的血色淡了许多。
不知是否是天意, 尹宿总能轻易化解他血脉中的戾气。
庄家小姐来到自己父亲面前, 嗫嚅着喊了他一声:“爹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怎么和人纠缠不清的时候不想想爹爹的颜面何存?”庄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表演十分浮于表面, 尹宿在心里给他打了一个差评。
庄家小姐有些畏惧地看着他,行为却表现地非常大胆,语气坚决地跟他说道:“我与尹公子两情相悦,他说过会给我一个名分。”
说着,她还红着脸转头看了尹宿一眼,那小眼神含羞带怯,跟真的一样,且完全无视了他身边近在咫尺的谢辰。
又是两情相悦,尹宿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词了,怎么大渊朝的两情相悦都是尹小妹这种垃圾堆里谈恋爱,以及庄小姐这种死皮赖脸倒贴吗?
那这么算起来,他和辰儿肯定不是两情相悦,估计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尹少爷,枉老夫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想不到……既然你们已有了肌肤之亲,此事定要给我们庄家一个交代。”庄老爷面色不善地看过来,目光中的贪婪在谢辰的眼中无所遁形。
庄家的戏终于唱完,现在总算走上了正题,尹宿开场就送了他一个否认三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庄老爷,你这样胡乱造谣,让我家辰儿误会就不好了。”
“你!”庄老爷没想到他一点不慌,上来就是硬怼。
庄家小姐显然料到他不会认,先是睁大了漂亮的杏眼,然后慢慢酝酿出了满眶的泪水。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尹公子,莫非你之前在我耳边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在诓我不成?还是因为你这位悍妻在场,你不敢承认了?”
“说我就说我,你扯我家辰儿做什么!”尹宿见她将矛头指向谢辰,马上就收起了事不关己的淡漠神色,黑着脸呵斥了一声。
“尹公子,你怎可如此对我?”庄家小姐哭得更可怜了,“当日你与我交换定情信物时,说好了只要我一有身孕,你就能想办法迎我进门,家中那不下蛋的男妻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得不妥协。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这一副说辞,在场不少围观群众都信了,在他们看来,为了传宗接代这样做是很正常的。
娶了男妻的人家能有尹宿这样的财富,肯定是要娶平妻或者纳妾回来延续香火,不可能就两个人过一辈子。没有后代,将来谁来养老送终,继承家业?
庄小姐将尹宿描绘成了怕老婆,又想纳妾要孩子的渣男,而谢辰则是不许相公纳妾的悍夫。
尹宿神经粗,又心大能跑马,说他可以,但说谢辰就不行。他看半天戏了,庄家不就是想把女儿嫁给自己吗?这辈子都别想!
季春霖见人口失踪案变成了家庭伦理案,觉得后面的剧情基本不会跑偏,也没多少兴趣看下去了,打算脚底抹油先溜。
他被庄家请来看得就是个热闹,谢辰当初让他颜面尽失,丢官降职,现在可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咳咳,既然是家务事,本官就不掺和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回去歇着了。
开玩笑,后面两家多半还是要结亲的,娶个年轻漂亮的千金小姐回来,尹宿怕是求之不得呢。就是前世子恐怕会动怒,他一发起火来敌我不分,被牵连到只能自认倒霉,还是先走为妙。
看完好戏的季春霖想走,尹宿又岂肯吃这个闷亏,谢辰到现在一言未发,他心里都有点虚。还好两人的手还握着,让他稍微有点底,不至于被庄家父女乱了方寸。
“季知县请留步,今日这案子还没结呢,您可不能走啊。”尹宿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带着冷意的笑容。
季春霖刚抬起的脚步僵在那里,停顿了一下才放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庄小姐并未失踪,事情已经了结,本官也帮不上其他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