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欲 望者(69)

展扬直直地跪着,面色平静,脸上还挂着那火辣辣的手指印,并不说话。

平时他加班晚回,母亲也从不过问。这次面对她的质问,展扬仿佛心里有数,并没惊讶。

“说话!”展太太大声喝令,他才缓缓道:“去见了几个朋友。”

“什么朋友。”她层层逼问。

展扬这回沉声半晌才回答:“……几个外国朋友。”

展太太抬起左手,又给了他一记清脆的巴掌。展扬仿佛早有预料,挨完这记耳光低下了头,两边脸都是辛辣滚烫。

“妈妈好不容易把你培养成人,让你读书上进,就是为了告诉你,哪怕你将来什么都没有,还可以自食其力,做个体面的人。”展太太逐渐声色俱厉。

“为你请个师父,教你强身健体是因为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光读书没有用,让你在关键的时候能保护好自己。不是教你跟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做犯法的事,你如今长本事了,越做越大胆,竟还敢去找走私商人想要买|枪!”

她从供奉着那枚画像的橱柜上取下一根细细的木棍,定睛细看,木棍上绑着仔细编织的特制线绳,抖开之后竟是一只小皮鞭。冲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毫不留情就是三下。

平常展扬犯了错,她一般只在后背上抽打。但今天她显然动了大气,这三下没头没脸打在展扬肩头、胸口,他也只是眨了眨眼睛,身子没敢动。

“亏你还是我儿子!我怎么养出了你这样不走正路,只走歪门邪道的败家子?你给你的母家,真是丢尽了人!”

展扬知道母亲很聪明,因此他化名柴良,乔装改扮混迹于街头巷尾、甚至打入康哥一伙这件事自己一向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终于被她看穿。她怕是早就派人跟着他了。

既然已经被识破,他也不再准备掩饰。展扬咬着牙,抬起双目,直视着展太太,她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冷酷和倔强。

“怎么,妈妈的教训你心里不服?”展太太的厉色丝毫也没收敛。

“我是心里不服。”

从未有人从展扬的脸上看到过如此冷冽的表情,他的眉目一向都是很温和的。

“二十年了,真正的恶人也没得到任何惩罚,而您却在这里惩罚您的儿子吗?”

展太太强忍着胸中的怒火冷笑道:“你是在怪妈妈懦弱?”

展扬低垂着眼睑喘着气,平整的肩膀跟随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多行不义的人自有老天会惩罚。妈妈不希望你去报什么仇,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平安!就算你要报仇,我也要求你堂堂正正地去,像个男人!我就算死不瞑目,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变得跟他们一样,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

展扬默然不语,她伸出手,紧紧抓住展扬的下颌,令他的头被迫抬高。

“看着我。”

他不得不抬起眸子,正视着他母亲。

这孩子生得不像她那父亲,倒集合了外公外婆那般的优雅清秀,却难掩那一点点的棱角。

“我要你对着你外公外婆的在天之灵发个誓,从今往后一心上进,安心生活,再也不提寻仇的事。”

展扬明朗的目光直直注视这母亲的脸,微微抿着唇,这目光中的锐气似乎来自那颗并不想就此折服的心。

他不明白事事坚强的母亲为何唯独在这件事上选择了隐忍懦弱。如果现在发誓,那就等于原谅了敌人,不论他做错了什么他都愿意承担,但唯独原谅,他绝不会原谅。

展太太寒冷而坚定地盯着他半天也没等到想听的答案。展扬索性闭上眼睛,把头强行扭开。

“你是不是觉得你没错?”

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如此坚决地不服管束。她双眼亮起寒光,提着鞭子走到展扬身后,下了狠力抽打在他肩上。

这一鞭打得脆响,鞭绳既柔韧又纤细,可见抽在身上有多疼。展扬忍不住抖了抖肩,展太太厉声喝道:“跪直了,手背后!”

展扬双手在身后交叠,但动作不快,可见他对这次的责罚并不甘心。

展太太扬起鞭子,一下接一下,毫无章法地抽在他的身上,每一鞭都蓄满了力。展扬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地忍受。

打了二三十下,他还是一声不吭,她已气得气喘,眼眶一红,掉下眼泪来。

“母亲……”听得出她哭了,展扬不禁想回头。展太太叫了声“跪下”,一鞭子抽下去,他忍不住身子向前一倾,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那件纯白的立领法式衬衫上透出一道醒目的红色血痕,展扬不敢让母亲听出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然,他也不想发誓,也不想道歉。

望着他不断起伏的后背上那道印子,她固然心疼,但更多的是焦急与失望。

她是下了多少决心,才决定暂且放下仇恨,为自己的孩子换取一世的安稳?

可这孩子呢?无论她把他培养得多么品行端正、优雅高贵、多么知书达礼,从小教他的都是友善、谦和、温柔。

可他端庄的外表之下早已埋了颗仇恨的种子。这颗种子根深蒂固,杀不死,也永远忘不掉,时刻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天。

展太太走到他身后,拨开覆在他脖子上半长的头发,露出了那道刺目的伤疤。

这伤疤横在他洁净匀称的皮肤上是何等的刺眼。尽管他已经遮住了,她也力图将它遗忘,但无论如何它都是存在的,是无法避开的存在。

她的手指抚摸着这比之前更深、更刺痛的伤痕,展扬胸口起伏不停,红着眼眶,双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闪烁着。

他的眼中有一道万丈深渊。深渊深处的光,亦是绝望的光。

经过那么多年,这伤痕它变淡了,却也变深了。已经深深烙进了他的灵魂。

**********

“小白,你今天怎么回事,工作日志没按时交?昨天没睡好吗?你连走路都是飘的。”

涂亦潇复工了,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批评白纨素。

白纨素意外地没顶嘴也没不服,抱着工作日志回到座位,强忍着双腿的颤抖坐下。

椅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抬起眼皮看了坐在对面的钟楚寰一眼,他面无表情,却难得回应了她一个代表“抱歉”的眼神。

她红着脸咬着牙,埋头写工作日志。

走路都飘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教训也算是她自找的。想起早上在玄关那一幕,她很想把脸埋进笔记本里去。

清晨艰难地离开了浴缸,白纨素正在楼下换衣服准备上班。钟楚寰突然叫她过来把指纹录入门禁系统,这样即便忘带钥匙也可以自由出入了。

突然有种做了这间房女主人的感觉。

她扔下穿了一半的外衣光着脚跑到玄关,钟楚寰正用密码打开控制端的设备锁:“你想用哪个手指开门?”

白纨素瞪了瞪眼,就好像这个设备惹她了似的。

“十个都给我录进去。”

这小姑娘够贪心的,十根手指都想开他家的门。

“那就录十次。”他首先拿起白纨素的右手拇指,手把手教她将指纹录入设备。

白纨素似乎挺喜欢这个设备,一双眼睛转啊转地盯着,小脸时近时远,来回摆弄个不停。

“玩就玩,你别老动。”钟楚寰站在她身后,精神难免难以聚焦。昨晚才做过那些事,一大早她就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故意的?

他也觉得身体很累,但也许是尚未消散的荷尔蒙的作用,只要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就有点受不了了。

更不用说她现在耳尖通红,那充满甜味的呼吸明显越来越快。

白纨素的手被他抓住,摁在了墙上。他从手背扣住她的手指,只露出粉红的指尖。

她也早已感到后背滚烫,气息加速且不受控制。

这里可是大门口啊,白纨素哪里体验过这个,太羞耻了。但她就是身麻腰软,都怪他。

钟楚寰当然也从没做过这些出格的事,但是气氛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又是刚刚吃了甜头的恋人,还没够呢。

算了,下次……再节制吧。

“有,那个吗。”她的脸红得可爱,一双明眸水光潋滟。

“嗯,有。”

她也没来得及质问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备用品,是不是早准备好的阴谋。低头看着自己踮着的脚尖,腿在不停发抖。

他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轻柔的快节奏的快节奏的呼吸在耳边散开,那里的空气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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