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不耐烦道:“行了,你要是不乐意了就在旁边看着吧。”碍手碍脚的。 周旭脸一沉,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城南医馆的坐堂大夫,师承名门,这个李鸣这 么不给自己面子,呵,看来这李鸣还真当回春堂在河归城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医馆了。
他回去定要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师傅!
宁隐并不理会周旭跟李鸣之间的闹剧,他慢条斯理道:“既然李大夫都肯拿出 百年人参做筹码了,那我也不好太小气,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块和田 墨玉,我要是输了,便送给李大夫,怎么样?”
还没等众人开口,只听到虎星铭嗤笑一声,不屑道:“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怎么能跟百年人参相比较?”
宁隐理直气壮:“你们虎门镖局的和田墨玉不值钱,却不代表我宁隐手里的和 田墨玉没价值。”
“……”虎星铭无语:“那随便你吧。”
李鸣沾沾自喜,和田墨玉虽说不是一等一的昂责之物,但是他在意的可不是这 些俗物,他想要的是在医术上打败宁隐,从而得到更多的赞誉,他迫不及待道:“ 那开始吧!”
两名药童正要把药罐子的盖打开,结果却听到了宁隐的阻止声音,他们动作一 顿,茫然的四下看看,到底是开始还是不开始啊?
宁隐咳咳两声,道:“单单只是看药遼说药材,这也太简单了,显不出谁厉害。这样吧,你们拿出笔墨,我与李大夫一同开始写,谁先写完……”他故意没接下 去。
陈老爷忍不住了,率先道:“谁先写完谁就胜?”
“这也太简单了吧,”有围观的觉得不满意,“看药渣认药材,这随便一个学 过医术的大夫都能做到,就是认的时间快慢罢了。”
“刚刚我就想说这也太简单了就像是儿戏,不过他们筹码都挺高的,嘿嘿,所 以我就没说。”还有人这么说。
另外的人:“……”
宁隐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大家说的没错,所以我建议再加一个比试的内容 。”
“比什么?”李鸣警惕道。
宁隐指着药罐子,一字一句道:“除去写出这药罐子里面的药材,还要写出每 一样药材的主治功效,与何物相克,能在何处采摘,当然,最先写完的那个则为胜利。”
李鸣迟疑:“这……”
宁隐看着他,反问:“你怕了?”
蹭的一下,李鸣整张脸都被气红了,笑,笑话,他会怕?
就算他怕了全天下,也绝不会怕这连自己家都护不周全的宁隐!
“可以!”
药童搬来两张桌椅,摆上纸墨笔砚,把十个药罐都打开,宁隐与李鸣各五个。
现场一片寂静,只能听得到药罐盖打开合上的声音,以及伴随着众人或轻或重 的呼吸声,虎星铭定定的看着宁隐的侧脸,无声的勾唇冷笑。
等着吧,他迟早有一天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这人。
正当虎星铭遐想着未来时,却见宁隐忽而一个抬头,黝黑清激的双眼看了一眼 虎星铭,他似乎是早就洞察了虎星铭的心思。
虎星铭眯着眼,无声道: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自从知道宁隐就是久闲开始,虎星铭就不再打算在宁隐面前装模作样的了,而是直接亮出自己对宁隐的厌恶跟杀意。
宁隐没理他,迅速的写完了第二个药罐里的药材名字,来处,相克药物,主治 功效后,便打开了第三个药罐子,他把药渣都倒出来,手指拨了拨,心里已经有数 了,于是便提笔开始继续写。
可是李鸣正在写第三个,但是写着写着,他就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但是现在 却有些心虚,这六月寒的主治功效他是记得的,但是却偏偏不记得它能在何处生长 的……
李鸣迟疑半响,忽然小心翼翼的看向宁隐的方向,却见后者气定神闲的写了两 大张纸了,似乎……已经准备结束了,可是李鸣现在却还纠结在第二个。
罢了,先,先写下一个吧!
李鸣打开第三个药罐盖子,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宁隐,因为他已 经打听过了,而且陈老爷也再三跟他保证宁隐是个不学无术的蠢东西,医术很普通,所以他并不担心宁隐真的会超过自己。
反正,他是绝不会相信宁隐会比自己强。
第六十八章 贏了
宁隐眼眸低垂,冷静而又迅速的写着字,都说字如其人,宁隐的字,稳重而清 隽,苍劲有力,也正如他的为人一般。
而除此之外,宁隐的医术也算是不错的,至少宁家两代家主都曾说过宁隐在医 术上是可造之材,未来可期,不过,宁隐本人前些年却一心扑在爱情跟研究易容术 上面,所以在医术上鲜少有作为,平时也很少与师兄弟们在自家医馆坐堂,时间长 了,有心人便开始给宁隐身上泼脏水,说他医术不精湛,不配身为宁家人。
而这给宁隐泼脏水的“有心人”呢,其中虎门镖局的最是活跃。
但是对于这些曾经,谁都不会去管,也不会在乎,大家在乎的是——
传言中不是说宁隐是个没用的废物,什么也不会,只知道肯啃自家老本的吗? 传言中不是说宁隐不学无术,还把自家的宅子都给变卖了的没用未来家主吗? 可是眼前这个写得一手好字,也能短时间内写出五副药渣子里所包含着的所有 药材,并且还能清晰无比的写出每一样药材的来源,主治功效,相克的药物的人… …真的是宁隐?
陈老爷坐立不安,最后站起身,走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宁隐背后,瞥了一眼,又 贅一眼。
【……祛风止痛,活血消肿】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宁隐放好笔,把写得满 满当当的第五张纸拿起来,吹了吹,看着还没干的墨水,又重新放好,挑眉看向也 似乎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李鸣,道:“李大夫,不错嘛,能赶上我的速度,你可是 为数不多的。”
李鸣面色铁青。
陈老爷还没看到李鸣写的,闻言,立即就要维护李鸣,并且针对宁隐:“宁隐,你虽然写完了,但谁能保证你写的都是对的?你这性子太张扬了,难成气候!” 宁隐啧了一声,懒得理他,只把墨水已经干了的纸都递给了李鸣的父亲,笑道:“那就有劳李老大夫看看,我写的可有错吗?”
李鸣父亲接过来一看,顿时哑口无言,没错,而且写得很详细,干脆利落。 相反,李鸣的则有两三处的药材出处没写出来,甚至还写错了两个字,看着实 在是……令人觉得糟心!
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当众把李鸣写的东西都丢在了他的 身上,恨铁不成钢:“你这半个月闭门思过!”
说完,他便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药童连忙上前,搀扶着老大夫离开。
站在外面好几个围观的路人眼神复杂,有人既愕然又不可置信道:“李鸣,不,不对,回春堂就这么败了?”
“肯定是,瞧那位老李大夫的脸色可不像是儿子胜了一样。”有人幸灾乐祸道。
李鸣垂头丧气的蹲下来把散落了一地的几张纸给捡起来,他一向自持医术高超 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让他足足丢尽了脸——他没想到自己连 这么简单的比试都比不过宁隐。
尤其是当李鸣看到宁隐写好的那几张既没有错字,也没有写错什么药材的内容 后,他就明白宁隐的基本功比自己扎实,这让一向自持医术远远高于平辈人的李鸣 更是无法接受。
换句话而言,宁隐的这份卷子能得到状元,而他李鸣的卷子,则连书院的教书 先生都瞧不上。
李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口不择言的嚷嚷道:“你你你,你你,世人不是都 说你不学无术吗!你怎么会这么精通这些药材的来历用处的!?”
“世人?”宁隐轻笑一声,眼里却毫无半点笑意,这李鸣口中的所谓的世人, 只是那些不知道实情却到处胡言乱语的人说的话,这能当真?
李鸣理直气壮道:“难道不是吗,这整个河归城都知道你宁隐不学无术,医术 更是不好,你,但是你现在,这,这怎么可能!”
宁隐反问道:“你亲眼见过我什么都不学吗?”
“…没。”
“我自小开始识世间百药,能记事后,祖父与父亲更是时常带我上山采药,城 内城外的哪座山我宁隐都爬了个遍,哪个山窝窝有毒草,哪个犄角旮旯有解药,哪 座山的背后有河,哪座山的深处藏着多种能治百病的草药,我一清二楚。”宁隐冷 冰冰道:“我宁家的藏书阁有上千本医书,从我识字开始,与我相伴最多的便是那些医书,我不敢说家里的每本书我都研究的透透的,但我宁隐这十几年来看的医书 跟该学的,样样都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