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肖里与小简惊讶得合不拢嘴,“什么意思?同性家庭也必须拥有自己的子嗣?可是同性怎么生……”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士兵回答道,他们停驻在一栋白色的小洋房前,一盏醒目的横条悬挂在门上——C19。从外部装修便可看出房子已经上了些年纪,可门却是崭新的,先进的。显然刚装好不久,需要“权限”才可进入。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得弄出属于你们的孩子。‘先知’会定期提醒你们履行‘生子义务’。如需帮助,还可向‘先知’申请代孕服务……”士兵回答道:“好了,这里就是你们的暂居点。”他将手表覆到门上的感应区处,“滴滴”两声,房门自动打开。而久违的,冰冷冷的女性声线响起。
“先知”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道:“编号1098,身份确认,‘C19’房进入授权。”
*
肖里、尤斐与小简舒舒服服地洗了个久违的热水澡,甚至还享受到了浴缸放松的滋味。这两个月来的奔波与“逃命”,随着浴池里的泡沫与水流逝。可他们内心深处对未来、对未知的害怕却仍是有增无减。
不过现在,肖里可没心思去想这么深奥的问题,他本在浴缸里泡得舒服,忽然尤斐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帕浴巾,接着他整个人便被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哨兵按在浴缸边上揉搓,从里到外,被仔仔细细地洗了个遍。
自从上次肖里主动在浴室里献身后,后来的日子里,他便再也不敢与尤斐共处一室(浴室)。水汽与逼仄的空间会将他的记忆带回充满暧昧与喘息的那一天。可这一次,打翻醋坛子的哨兵却不容拒绝地挤进了浴室内,抿着薄薄的嘴唇,握着毛巾为自己搓澡。
不带任何怜惜与……念头。
“疼……”肖里被搓得皮肤都红了,仿佛皮都要被洗去好几层。皮肤火辣辣的,一碰就疼。更别提难以启齿的部位,像是又做了一回“深度清理”。
向导的轻声痛呼将哨兵的理智扯回,他停下了手中粗暴的动作。水雾环绕的浴室内看不清哨兵此刻的神情,从情绪上模模糊糊能感觉到他在愤怒。肖里尝试着伸手碰上尤斐紧绷着的下颌,之前狂野生长的胡须被刮去,露出光洁的下颌,与此同时,雾气似乎散去了一些,匿藏于雾气后的尤斐的面孔也清晰了些许。
他在肖里之前,先进入浴室里洗漱。瘦削的,漂亮的面孔露出,浅灰色如玻璃珠子般的眼睛闪烁着摄人的,愤怒的光芒。肖里从未见过他这么凶悍的一面,对尤斐的占有欲的认知再度达到一个高度。
哨兵像是惊醒般,眼睛眨了眨,手中的毛巾掉进浴缸中。向导火辣辣的肌肤疼痛舒缓了一些,他伸出手,抓着浴缸边缘想要踏出。哨兵抢先一步,将他快速抱起,并抓过一旁的大浴巾包住。
“怎么了?”肖里从浴巾中伸出手,摸向尤斐光洁的下巴。尤斐比他先进一步浴室里洗漱。原本狂野生长了两个多月的胡须被彻底刮去后,哨兵重新露出瘦削漂亮的面孔,面部线条冷硬而又锐利。
“他们碰过你……”哨兵自知行为做的不对,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那些味道把我留给你的信息素气味都给覆盖了。”
肖里耳尖一红,不受控制地想起上一次被尤斐打上“标记”的那一天。距离现在也过了两个月,哨兵留在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气味淡了许多,微不可闻。除非靠近了深嗅才可捕捉到。
但这一次在医院里,他们接受了全身消毒,气味刺激难忍。
不过……以肖里对尤斐的了解,上述的这些原因其实并非尤斐会突然“发疯”的真正导火索。他蜷缩在哨兵怀里,仔细思索起对方的不对劲……
好像……在那位士兵解说“新世界”规则时,尤斐曾产出过极大的情绪波动。肖里当时没能放在心上,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当说到“早已组建好的家庭必须拿出证明登记”时……尤斐似乎情绪就不太好。
哨兵向导因为“吸引力”的问题,伴侣或是异性,也或是同性。异性还可通过结婚登记,具有法律效应,可同性伴侣却不是每个人都具备有“法律证明”。更何况自己与尤斐的结合,还是发生在“末世”后,秩序与法律失效。
他们连婚礼、戒指都没有。
虽然从哨兵向导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是“绑紧”了的一对。但从“先知”的角度来说,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再者说,所谓的向“先知”提出已婚证明,必须是出示结婚证明。就算他们有这玩意,可在“末世”中,又有多少人会带着“结婚证明”在身上呢?
尤斐将人抱进了卧室内,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心疼又自责地用指尖轻触着肖里泛红的肌肤,“对不起,我……”
“亲亲我,就原谅你了。”肖里将手从浴巾中伸了出来,张开面向尤斐。他勾下哨兵的脖颈,两张嘴唇胶合在一块,亲昵地磨蹭着。
“总会有办法证明我们是一对的。”肖里的声音顺着唇齿相依间的缝隙泄出,“别担心,不是还有你说的‘阿芙洛狄忒’吗?她若是能帮助我们获取新的身份的话,那么制造一份结婚证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料尤斐却露出悲伤的神色来,他摇了摇头,沉声道:“所有在A国安插的‘阿芙洛狄忒’,通讯器都无法联系,我发出的信息就像石头沉入海底了一样……而我向组织发出求救信号……则是无法发出。有什么磁场挡住了我们向外界发送消息。假如我在那片铁网后,而你在这里,我们若想通过发送讯息是根本做不到的……”
肖里露出讶异的神情。
也就是说,所有在“椭圆领土”内的人们可以互发讯息信号,但你若是想联系“椭圆领土”外的亲朋好友们,或是国外,都是不可能的。
“椭圆领土”的边界设备了大量的干扰器。
尤斐从枕头下摸出那只黑漆漆的,看似不起眼的通讯器,“最坏的结果是,‘阿芙洛狄忒’全军覆没了……”
第06章 来到“新”世界(三)
首都。
新国度建立初期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多亏了Shaw制造出的“末日”,导致全球引发难以控制的“超级流感”与“丧失狂潮”。财富与权力的作用被大大削减,无论你去到哪里。都无法逃脱“末日”的魔爪。
除了我建造的“新国”。总统悠闲地坐在地底实验基地内想到。通过科技处理后,房间四周环绕着他的墙面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电子光幕,密密麻麻的仿佛无数只眼睛般,正忠实地记录着“首都”街道上任何一处角落里的情况。
海啸般狂涌着的数据在一块又一块接连而成的电子光幕中串行着。
比起三个月前,地底实验基地安静了许多。从繁忙变成了寂静,那些曾经不眠不休,工作于此,监控并管理着“先知”的科研人员们全没了踪影,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自从“先知”被彻底完善后,那些科研人员与安保们便被带离了这里。大部分人被送往“蛾摩拉”接受处刑,少部分掌握着有关“先知”核心技术的科研人员们,则被关押进了不久前刚清空的监狱。
那里经过三个月的逐步改造后,早已从冰冷冷且苍白难看的环境变得舒适而又……透明。是的,监狱原本厚实不透光线的墙面统统变成了坚实难以毁坏的“玻璃”墙。每个房间里的“住户”虽然可以互相看见对方,但言语却无法通过墙面抵达。
这便是由杰里米·边沁于1785年提出的“圆形监狱”。目的是为了使用最少的人力从而进行最大限度的“监督”,并减少看守者与囚犯、囚犯与囚犯之间的接触。杜绝了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轰动或影响社会的“监狱丑闻”。
例如说,虐囚事件、犯人起争执致死事件或……越狱事件。
而在此监狱内,所有被关押的囚犯们将无从躲避、遮掩自己的心思与行动。看守者注视着监狱内的一切,囚犯们也将互相“监督”着对方的所作所为。
但圆形监狱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真正致死这些囚犯,而是为了通过教育与劳改感化他们,改变他们“危险的思想”。
所以,被关押于此的囚犯们也并非想象中的毒枭老大,或是某个贪官污吏。而是……总统没在想下去了。圆形监狱内关押着的看起来是人,但实际上,真正被困锁于那儿的是人躯体下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