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原先是站在病床上的，他立刻躺了下来，随意整理了一下管子，把辅助呼吸的氧气罩往脸上一戴，掀开来的被子盖好。
配上那张苍白的脸，真一个病弱美少年。
太宰治气若游丝，盯着真绪手里的便当惊喜道：“这是给我准备的早餐吗！”并不是。
真绪实话实说：“是葵做给我的早餐，你要吃吗？”
前半句话完全是废话，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后半句话才是重点。
他转向葵，问道：“葵，我可以吃吗？”
中也受不了太宰那份小白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又开始抽风了。
“葵？”真绪歪了歪脑袋。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太宰治还不至于和一顿早餐较劲。
葵在太宰问的时候还在思考，但当真绪一开口，他立马就点点头：“能为真绪大人分忧是我的荣幸！”
太宰看见葵的样子，他无趣地撇撇嘴，还以为这个小跟班能做出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察觉到搭档的眼神变化，中也按了按帽子，打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中也先不要急着走，我有消息要宣布呢。”太宰笑眯眯道。
这下真的要来了。中也怜悯的目光目光又飘向真绪。
真绪敏感的察觉到了，正要回看过去，就被太宰治的下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小真绪，接下来我就是你的教导者了哦。”
做太宰的部下，就是身不如死的体验。中也想起了无意间听到的太宰治的手下说的话，他推门而出。
太宰治仔细的观察着少女的表情，一分一毫的变化他都不想放过。
然而真绪只是回望他，然后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眼睛：“好的太宰大人。”
“诶——”太宰拖长了尾音，“真无聊啊。”
嗯？瞧瞧他发现了什么，渡边真绪在他说出这个劲爆消息的时候表情没有变化，反而是在他第二句话的时候稍稍放空了会聚焦。
是在通过他想什么吗。
太宰治又提起了兴趣，少年深色的眼底暗潮涌动，他的语气有几分危险：“你在透过我想什么人啊，小真绪？”
再低沉些，“诶——”的时候再拖长更做作些，完全就是没有白布的埭礼旁边那个人的声音了。
不过在神明旁边，还是那副打扮，也许……
“也许不是人吧。”
太宰治的脸僵住了，这是变相在骂他……？
第43章 拒绝与可丽饼与再会
太宰治对那盒早餐没有兴趣，得到了就随意的放在一边也不打算吃。
真绪不明白他的做法：“你不吃吗？”
太宰指了指自己打了石膏的右手，可怜巴巴道：“小真绪喂我吃嘛～”
“那我帮你叫人。”虽说给他们几个放假，但是他们带的人手还是充足的，再不济叫个内部人员的护士来也可以。
“不要～我要小真绪喂我～”太宰治勾着尾音，又作又嗲。
少年之前没少这么干，包括让真绪杀人，让真绪代他写任务报告。
“为什么？”真绪疑惑道。
太宰靠在软枕上，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小真绪之前可从来没有问为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了，葵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制止住了要迈出去的步子，他担忧地望向真绪。
“之前你没提过这种要求。”
太宰治试图惹怒她，或者说是，试图从她的身上寻找一些能令他感到无趣的点。
他会在出任务时迟到一个小时，让她在任务地点和下属一起淋着雨，然后才姗姗来迟说是忘记了。
会把早就发现的敌方卧底塞到她身边，在卧底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甚至用亲情打动了她的内心……无论是否是编造的，太宰治会笑眯眯的把卧底的皮在她面前扒下来，然后把枪交给她，指着卧底的胸口。
会幼稚的扯着她的袖子把它弄的皱巴巴的，多次实施后被红叶发现并请去喝茶了。
太宰对真绪的态度似乎一直很亲密，但是真绪清楚，这个少年嘴上叫着小真绪，心里只是把她当做不合心意的玩具罢了。
“那么我现在说了。”太宰回道，像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就要 你。”
进入港黑后，尾崎红叶教的第一课就是“听从”还有“忠诚”，直到现在真绪也一直遵守着。
前者，真绪很容易做到，父亲从小的教导，让这两个字近乎深入骨髓，同时她也明白，这是建立在对方比你强大的基础上的。
作为学生，她要听从红叶老师的话；作为女儿，她要听从父亲的话；作为下属，她要听从首领的话。
作为弱者的她，要听从强者的话。
然而忠诚，她对这种东西没有概念，捉摸不住，便把它和听从混为一谈。
她无所谓太宰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太宰对她的恶意针对和从前村民对她的狂热在她眼里都差不多。
而现在不同，她不是作为神来纵容信徒，不是作为幽灵来无视全部，她是一个人。
见真绪许久不动，太宰一只手摊平，另一只手握拳敲在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真绪不会是觉得自己和干部候选人齐平了，不愿意听从指令了吧？”
“就像您说的，接下来您是我的教导者。”真绪不为所动。
一旁的葵被太宰的目光看的有些发虚，这个一眼就看出他异能核心的少年，很危险！真绪大人……
好像看出了葵的内心活动，真绪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动。
然后上前打开了食盒：“如果这是命令的话，如你所愿。”
葵做的早餐色香味俱全，光是看上去就叫人食指大动。
真绪正要取出筷子时，太宰却又出声制止了，他嘴角失去了一直含着的凉薄笑意，鸢色的眼瞳要把真绪拉入地狱的深渊似的。
“突然又不想吃了，你可以走了。”
真绪放下筷子，转身向门口走去，手搭上门把时。太宰因变声期和受伤略微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说：“回港黑后把那三个人杀了吧，由你亲自来执行，如何？”
“您好好休息。”她没有回头。
间隙里，葵替她打开了门。
太宰把这幕尽收眼底，他低声笑了笑，瘦削的肩膀神经质地颤抖着。无意的一瞥，纯白色的百合躺在柜子上，晶莹的水珠顺着花瓣优美的弧度滑落，落在木制柜面上。
起身，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百合刚才享受的阳光通通被他挡住了。他摩挲着柔嫩的洁白花瓣，久久才拿起它来，把它们都插进了床头柜上摆放的花瓶里。
百合们继续享受着失而复得的阳光，优雅清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回去的路上，葵积极的和真绪聊起天来：“真绪大人，刚才您这么做太宰大人不会生气吗？”
“他不会做影响工作的事。”
葵点了点头，见真绪没有烦躁的迹象，便又大着胆子开口：“真绪大人……和以前一样呢。”
真绪脚步不停的向前走着，听到葵这样说，她好像是在和葵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是吗？”
葵又坚定地点点头：“当然了，真绪大人，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真绪愣了愣，她想到了那个真正让她向往人类生活的少女，像太阳一样。
葵的话比小时候多得多，严格来说他们两的位置像是互换了一样，以前是葵当她的树洞，现在是她当葵的树洞。葵原本的声音很好听，如同流淌的泉水一般干净。
葵这些日子和她讲了许多，把自己记得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讲给了真绪听。
真绪知晓他做过杀手，知道他杀过的人不比她少。可那又如何，他们只是摸爬滚打坎坷的走着一条名为人生的路，向着活下去的目标而不断前进的普通人类。
看到路边的可丽饼摊子，她问葵：“要吃吗？”
她依稀记得葵也喜欢吃甜的，小时候她黏葵不只是因为对方漂亮的脸，还有共同的爱好。
果然，葵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他紧张的握紧了手，深怕真绪反悔般快速道：“那我现在就去排队真绪大人！”
说完他就跑到了队伍末端。
真绪看着那一条长长的队伍，她先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还没坐下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孩声音。
“兰姐姐，这是新一哥哥教我的。”小孩尾音上扬，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完全没有当时面对真绪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