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看见一束阳光照在墙角的野雏菊上，它洁白的花瓣顺风摇曳。
视角一转，麻生早芽像一只破败的布娃娃躺在地上，她转过头，用空洞的眼视着躲在麻生早纪身后的暘，半晌，流下一滴透明的泪水。
鬼灯眼疾手快的掏出一个小瓶子接住。
真绪也从海浪般一阵一阵汹涌的疼痛里缓过来，她勉强起身。
抬眼看见麻生早芽已被手指粗的铁链捆了起来。
“伪装成校园的怪异，你还真有一套啊暘。”鬼灯对暘冷笑。
暘依然躲在麻生早纪身后只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听闻此话他立刻转移话题：“那这个人类小姑娘怎么办。”
暘忽略了不知何时昏倒在地的源辉。
鬼灯凛冽的眼神扫过真绪，他说：“没关系，你现在更应该担心自己。”
他们身边泛起雾气，真绪下意识抬手道：“麻生早纪她……”
作为人类的麻生早纪若是和鬼灯一起去那个他们的异域，是不是就说明麻生早纪已经不能再作为人类活着了？
麻生早纪似乎也有些吃惊，这个未曾与她搭过话的冷漠的小姑娘居然有几分要关心她的意味，她笑着回答道：“不必担忧，严格来说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担心？
他们消失在雾气中。
真绪沉默了，她那是为何会伸出手呢，她反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天色恢复正常，刚过脚踝的水也不复存在。樱花树静静的开着，只有它一个恒古永在。
沢田纲吉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金发少女还穿着灯会买的精致和服，她脸上带着的是少见的迷茫，昔日琥珀色无光的猫瞳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真绪！”
渡边真绪闻声看去，是纲吉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是在担心麻生早纪吗？担心她受到严厉的惩罚吗？只是因为听了这个故事？
麻生早纪掐着麻生早芽时那个眼神，让她想到了太宰治。
港口黑手党对于背叛者的做法是目前为止她看到过最折磨人rou体的方法。
先让背叛者咬住石阶，再踢他的后脑勺，毁坏他的下颚，最后再把饱受痛苦煎熬的叛徒翻过身，朝他的胸口开三枪。
她见过那场面，太宰治处决他手下当人时她也在场。
那时的少年放下电话，嘴角还噙着笑，而幽暗的鸢色却是深不见底。
然后对叛徒丢下一句话：“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怎么做还应该不用我教你吗？”
真绪在旁边看着，看着这个平时总是笨拙的和自己搭话，说他有一个和她很像的女儿的男人。
男人鲜血淋漓的脸朝着她，太宰治转了转手木仓，把它递给真绪。
“来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他此时的嘴角是平缓的。
真绪接过手木仓，按尾崎红叶教的一样，瞄准奄奄一息的男人。
“嘣！嘣！嘣！”
第15章 母子与朋友与网球
白肤、猫眼、金发、三无，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和他妈妈很执着。
这是纲吉与真绪相处了几个星期所总结出来属于她的词条。
几个星期来reborn已经主动邀请渡边真绪，不论是侧面的还是直面的不下五十次了。当然真绪也不论reborn是侧面的还是正面的，她通通拒绝了。
至于为何真绪不回港黑，reborn给出的解释是。
“她还不够格。”
从樱兰高校回来后头疼的晕了两三天的真绪趴在桌子上。
“我进来了哦。”沢田奈奈敲了敲儿子的门，把饮料和甜点放在桌子上。
她看着额头有一块红印的沢田纲吉，想要问一下他却又住了嘴，她尴尬抚了抚围裙，准备不打扰儿子的学习安静的出去。
“阿纲。”真绪瞧着沢田奈奈落寞的背影。
叮！她嗅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味道！什么什么，他们已经发展到可以这么亲密称呼彼此的关系了么？！
平时迟钝的沢田奈奈唯独在儿子的感情方面上异常灵敏。她放慢了脚步，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动作一卡一卡的。
“你妈妈有事找你。”真绪说。
纲吉抬起苦思冥想的脑袋，看见了仿佛被人工放慢动作的妈妈，他疑惑道：“你怎么了妈妈，有什么事吗？”
沢田奈奈准备听八卦的耳朵一收，她干笑着转过身。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的额头怎么了……”
她是不是打扰到纲吉学习了？
其实她的儿子自从有了家庭教师后就慢慢变得开朗了起来，交了许多朋友，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虽然她每次进房间送饮料时他们都会停止之前讨论的话题，但沢田奈奈知道他们都是好孩子。
每当气氛凝固起来了，他们就会开始聊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的手法十分粗劣。
这时候她就会笑着加入他们的讨论，插了几句话后就找些什么水开了、还煮着汤之类的理由离开。
她知道儿子越来越优秀了，她也很高兴，但她也是母亲，难免会感到失落，关于不能参与儿子的成长这件事。
“啊这个就是早上起床时不小心撞到的，不疼。”沢田纲吉指着额头上reborn的成果道。
“啊……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果然是她多此一举了，“呀！厨房好像在炖汤，我先去……”
“不用了妈妈，真绪和reborn去关了。”纲吉方才话落，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住了。
纲吉仰着头伸了个懒腰，对站在原地的沢田奈奈笑了笑自然的说：“你知道吗妈妈，我们班里有一个成绩很好的同学，后来他……”
……“然后呢然后呢？”沢田奈奈跪在地上，双肘撑着桌子。
她上半身前倾，极其认真的看着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的沢田纲吉。
“然后……妈妈对不起。”
诶？
沢田奈奈愣了愣。
纲吉暖棕色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我是不是忽略你了，那个……对于这点我很抱歉……”
“可是，我也想成长，成长到足以保护妈妈，保护同伴。”
纲吉近乎吼了出来，他整个脑袋都蹿上了红色。
沢田奈奈被放大的声音吓得表情都空白了几秒，她突然捂住嘴噗嗤一声。
站起身来搂住儿子，把头放在他不似从前般瘦削的肩膀，她轻道：“谢谢你纲吉……是妈妈想错了。”
等沢田奈奈出了卧室，纲吉才红着脸把脑袋藏到双臂间。
啊啊啊啊啊好羞耻啊，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忘了我忘了我忘了……这根本忘不了啊！
幸好reborn不在要不然他一定会嘲笑我的……
纲吉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他抬起头。
身穿黑色小西装的婴儿正悠闲地坐在窗台上远程教真绪数学题目。
沢田纲吉：请问我可以申请社会性死亡吗……？
由于彭格列继承人沢田纲吉本职还是国中生，所以他还得苦逼的学习枯燥的数学。
reborn语气平稳对纲吉道：“你只要最后把公式代一下就好了。”
他被纲吉的数学天赋给震惊到了。
“噢，原来是这样。”纲吉点亮了头上的灯泡，下笔如有神。
不一会他再次抬起头：“终于做完了。”这是最后一道数学题。
reborn跳到桌子上看他的答案。
“可以出去玩了吧，山本他们刚才还邀请我打网球……啊！”兴冲冲的纲吉惨叫一声。
reborn收回手杖，列恩化为一把木仓指着想要开门的纲吉：“你还想去哪呢？”
连数字代入都可以算错的人还想去哪玩呢？
把错误改正的纲吉犹如脱了僵的野马跑去了沢田宅附近的网球场。
“你不去吗，渡边真绪？”整顿完不让人省心的学生reborn端着咖啡道。
真绪幅度很小的摇摇头，她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
见真绪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reborn趁机提出第五十三次挖墙脚邀请：“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只要你答应加入阿纲的家族，你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他熟练的画起大饼来，其实如果真绪真的加入了彭格列，她的任务不会比在港黑轻松多少的。两个黑手党也没资格谁嫌弃谁，内部构成都差不多。
“你现在对阿纲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来自港黑的协助者罢了。”reborn不愧是第一杀手，戳人心窝子一戳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