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自习了,才有奖励!
中途陈欣怡转过头来问了道数学题。
夏一安因为在刷竞赛题,简帅担负起讲题任务,思路简洁、条理清晰,而且讲得很详细,一张A4草稿纸整整齐齐地写满了解题步骤。
陈欣怡连声道谢,转身的时候,眼睛扫过简帅的脖子,自然地表示了关心,“简帅,你脖子怎么了?”
T恤领子低,遮不住脖子上的草莓印。浅红色的草莓印在教室白晃晃的日光灯下,特别明显。
王云天听到,立马转身。
他目光先落在对角线上,看到夏一安的脖子侧面靠近衣领的地方,红红的一个小圆圈,“哎,帅,安哥,你们宿舍也有虫子啊,看把你们脖子咬的,我宿舍也有,咬我一背的红疙瘩。”
“我得跟生活老师反映反映,这秋虫子啊,特毒!”王云天配合地挠了下自己的背,冲他两挤了下眼睛。
夏一安停下笔,抬头看着王云天,嘴角往上一勾,“嗯,毒!”又低头刷题。
“滚过去学习,”简帅伸手把王云天推了回去,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背,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谢了!”
他们两人的事,兄弟们接受,不代表其他人都能接受。
回到宿舍,两人都不打算继续学习。第二天考试,今天要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两人洗漱完后,躺在小床上,先来一个悠长的吻。
简帅伸手抚上夏一安的脸,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眼角、眉头,手插进碎发。
夏一安的头发没有完全擦干,带着薄荷味的湿气,沾在简帅的手指上,连带着眼角心底也湿润起来。
夏一安,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他话那么少,用一层冰把自己包裹起来,没有人敢靠近他,那他一定很孤单吧......
他浑身是血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连自己妈妈不来看一眼,他该有多绝望啊!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就不想见呢?
他想倾诉的时候怎么办啊?憋在心里,自己对着自己说吗?
他得到的拥抱那么少,在摩天轮上被抱在怀里的时候那么乖,我想多抱抱他......
“安哥!”
“嗯?”夏一安觉察出简帅的情绪有些变化,不再火急火燎,温柔地像一小捧清泉。
“怎么了?”夏一安撑起半边身子,小台灯幽暗的灯光隐去了简帅脸上的棱角,眼周和鼻头微微泛红,整个人看上去很柔和。
夏一安低头吻住他,“又想起什么了?这么可怜......”
简帅心里一声叹息,唉,我在可怜着你,你还觉得我可怜,我们两可怜人凑一块儿了。
“安哥,”简帅伸手勾住夏一安的脖子,把他的头揉在自己颈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好不好?不要憋在心里,跟我说,不管好事坏事,我们一起商量。”
“......嗯!”
夏一安答应了,却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崽崽真的有好好学习哦!
谢谢看文的小宝贝们!
☆、第五十四章
一个人的孤独分成两份,被人拿走一份,交换回来另一份,孤独变成了甜蜜。
这个夜里,简帅从背后抱住夏一安,手指交缠,脸贴在他的后背,感受夏一安在自己怀里平缓的呼吸,好像抱着一个小孩。
也不知道凌晨几点,夏一安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了。
手机一刻不停地发出一长串“嗡嗡嗡”的声音,像利刃划破幕布,打碎了宁静的夜。
“嗯...”夏一安掀开眼皮,屏幕的亮光刺痛了眼睛,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简帅的手还搭在他的腰间。夏一安换了个手拿电话,另只手习惯性地伸过去抓住了简帅的手。
“你好,请问是杨勇的家人吗?”电话那头传过来的一个陌生的女声。
“我是。”夏一安瞬间清醒,杨勇就是杨爸。
杨爸刚进养老院的时候,原本只留了杨妈电话,后来夏一安又加上了自己的。
夏一安使劲磕了磕眼皮,睁开眼,看到手机右上角的时间,3:43。
“我是养老院,你们家属现在尽快赶过来,”电话那边的女声无任何起伏,一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冰冷,“杨勇已经进了急救室。”
“......马上,”夏一安抓着简帅的手突然一紧,简帅换了个姿势躺着,没醒,“我爸怎么了?需要我们带些什么吗?”夏一安强压住慌乱问。
“初步诊断脑溢血,准备缴费。家属能到的都赶紧过来吧。”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像机器人。
杨爸调到后勤岗一年后,因为一场配合抓捕行动头部受伤,伤好后留下了后遗症,不能再继续上班,提前退休。
没过多久杨爸的旧伤引发中风,杨妈腿脚不便,天天往医院跑,不仅没照顾好杨爸,还把自己跑出了病。
两口子一商量,决定找家养老院住着。
杨爸杨妈没有子女,把夏一安当亲生孩子待,反之亦然。
夏一安忙前忙后,陪着杨妈跑了很多家,最终挑了一家条件比较好的医护型养老院,养老院带着医院,把杨爸送了进去。
杨爸的退休工资付养老院费用不够,夏一安每次过去都会主动贴补一些。
夏一安对杨爸杨妈既感激、又依赖、还愧疚,总之这两个人,是他全心守护的人。
挂了电话,夏一安从床上弹起来,回头轻拍了下简帅,“简帅...我要出去,帮我请假。”
简帅“嗯”了一声,翻个身,面对着墙继续睡着。
夏一安想了想,从书桌角抽出一个笔记本,撕了一页纸,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写了几句话,匆匆压在小台灯下,又回头看了看简帅。
简帅蜷着身子,睡得很熟。
夏一安单膝撑在床边,把被简帅踢到一边的空调被拉起来,搭在他身上,出了宿舍门。
这个时间宿管老师是不可能给开楼道门的。
夏一安阵跑到楼道顶头的公共洗衣房,推开窗户,压根就没考虑自己怕高这回事,顺着窗户边的下水管道溜了下去。
凌晨3点的校园无声寂寞,教学楼、宿舍楼、操场边的大树沉默地站成一团团黑影。
偶尔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几声落寞的猫叫,带着长长的尾音散在半空,夹道的路灯把长长的阴影投在夏一安身后。
夏一安大口喘着气,穿过操场,“砰砰砰”的心跳声盖住了自己奔跑的脚步声。
脚踩在操场的草坪上,夏一安无端地想起那样一个夜晚。流星下,那个弹着吉他唱歌给他听的少年。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心急如焚的状态下,还是能想起简帅。
夏一安原以为自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纳入到可控范围内,直到这一刻,他才隐隐发觉,也许心这个东西,是不可控的。
人控制得了自己的头脑和身体,但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心中对杨爸的担忧没容得他把自己的这点心思放大细想,夏一安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杨妈的房外,食指按在门铃按键上,一下接一下地按着。
三五分钟后,杨妈站在门内问了句“谁啊?”
“杨妈,我,小安,开门。”夏一安垂着头,一手撑在门上,在脑子里寻找一套最平静的说辞。
“哦,小安呐,”杨妈打开门,眼睛里满是担忧,“这个时间,出什么事了?”
“杨妈,我们一起去一趟养老院。”夏一安上前扶住杨妈的胳膊,他感觉到杨妈的胳膊在轻微颤抖,尽量保持着平静,“现在走。”
......
“唉,小安,你看我外面水池里的鳜鱼多新鲜...要做给你们吃的,”杨妈颤巍巍往屋里走,“昨天还视频了,好好的呢...要不要给你杨爸带几件衣服啊......”
杨妈从床边拿了件外套披着,“小安啊,你冷不冷,穿这么少......”
夏一安看着杨妈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圈,心堵得厉害,几大步走过去扶起她,“走吧,杨妈,我叫了车,已经到了。”
他扶着杨妈穿过小院子,小花坛里的成片的番茄藤已经泛黄,再也不能承重,趴在地面,绿叶子还剩了寥寥几片,舍不得似的立在藤尖上。
快车已经在路边等了几分钟,打着双闪,闪得人心里发慌。司机正拿手机准备打电话催。
夏一安核对了软件上车牌信息,打开后排车门,扶杨妈坐进去,自己坐在杨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