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炖好了，一顿饭吃的异常沉默。
“砚砚吃鱼眼明目。”蒋丽华把鱼眼珠夹给儿子。
“嗯……”林砚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妈，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
吃完饭林砚破天荒的没急着走。
蒋丽华试探的问“今天留在家里？”
林砚点点头“嗯，不去店里了。”
“你不早说，等我把你屋子收拾收拾。”蒋丽华脸上藏不住笑意，一边收拾儿子的卧室一边唠叨“你一年也不回来住两次，这屋子都快成我俩放东西的仓库了。”
“以后我经常回来住。”林砚跟在他身后低声说。
“可别经常回来，不够伺候你们爷俩的。”蒋丽华嘴上这么说，眼睛已经笑得弯弯了，头一次儿子回来没跟丈夫吵架。
蒋丽华把床上的衣服都搬回了自己屋子，又从柜里找出一套新的床单被罩给他换上“上次在市场上买的，纯棉四件套才六十九块钱，质量多好呀。”
林砚跟着一起扑床单看着粉色大牡丹花的床单夸道：“妈，你真有眼光。”
“是吧，这样颜色多新鲜。”
铺好床单娘俩坐在床上，蒋丽华拉着他的手开始唠起家常“你三姨家的表弟白芷知道不？”
“娇娇啊，知道怎么了？”
“听说跟男朋友分手了，从成都辞职去了东北。”
白芷比他小一岁，也是同性恋，有一个交往了六七年的男朋友，没想到居然分手了……
“你看男孩之前就是这样，当年为了这个男生，娇娇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如今不也是分开了？他俩如果有一个是女孩，现在估计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所以没孩子不能结婚是不行的，两人之间没有羁绊，说分手就分手了。”
林砚沉默，知道他妈想说什么。
蒋丽华拍着儿子的手背“妈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可如果我们年纪大了都去世了，你身边连个亲人都没了……”
“妈，你给我点时间。”林砚眼圈通红。
蒋丽华惊讶的看着儿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软化，之前聊起这件事就不耐烦。
“好好，你好好考虑妈不逼你。”
从儿子房间出来，蒋丽华一脸兴奋的拉着老公的手说“砚砚说考虑一下！”
林百行知道林砚是因为他妈得了病想安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收拾一下早点睡吧，明天给你买个手机去。”
“哦，买手机……我手机呢？”
林百行哄着她说“你手机被小偷偷走了。”
屋子里林砚静静坐在床上，整个人压抑的喘不过气，一边是重病的母亲另一边是自己辜负过一次的男朋友……几乎快把他撕裂成两半。
手机震动，陆琛发来消息问他有没有事？
林砚整理好心情直接拨了过去“没事，我妈手机丢了刚刚联系不上她。”
陆琛放下心，外面天已经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妈留我在家住一宿，明天可能还要带他们去医院体检，下午能回去。”
“好，那我上午去一趟公司，下午来店里找你。”
“行。”
“哥哥，今晚我要睡你的床了。”陆琛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暧昧。
“睡吧。”
“好想抱着你一起睡。”
林砚咬了咬牙“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吧。”
“好！”
挂了电话，陆琛心跳加速知道林砚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要不明天直接跟他坦白吧！夜店的事……暂时先别告诉他，小鹿那个微信号也假装不知道。
陆琛心潮荡漾的上了楼，躺在林砚床上闻着他的味道，一觉睡到天亮。
第38章
第二天一早，林砚就带着母亲去了医院，重新做了一次检查。
大夫很明确的的告诉他，这就是早期的阿兹海默病，病情发展的速度照比普通老年人还快。
林砚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如果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恐怕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会进入下个阶段了。
林百行拿着检查单也是沉默不语，倒是蒋丽华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病了，拉着儿子的手说他浪费钱，好好的来做什么检查。
林砚强撑起笑容“妈，年纪大了没病每年也要做一次体检的。”
蒋丽华拍着儿子的手感叹“长大了，知道孝顺了。”
从医院回来林砚准备去店里。
临走前蒋丽华突然拎着一个饭盒递给他。
“这是什么？”林砚疑惑的问。
“妈给你包的饺子，拿回去放在冰箱里冻上，什么时候想吃的时候热一热。”
林砚接过饭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刚和好的面……
坐在车上，林砚抽了半盒烟，烟雾弥漫熏的他两眼通红。他不知道怎么跟陆琛开口说，难道还像十年前那样不告而别？
一想起陆琛用了十年才走出来，自己又把他踹了回去，林砚觉得自己就特么是个混蛋，心疼的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掏出手机给张饶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喝一杯。
正好今天张饶把陈昕送到隔壁炸鸡店，林砚店里锁着门，刚想给他打电话，对方就先打了过来。
“这不早不晚的喝什么酒啊？”
“跟你说点事。”林砚声音哑的厉害，昨晚一夜没怎么睡。
“行，你在哪呢我找你去。”
半小时后两人在一家沙县小吃坐了下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手里拿的什么啊？”张饶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饭盒看了一眼，好家伙里面装了一块面都发酵了，粘的哪都是。
“你这是要回去蒸馒头？”
林砚摇头“这是我妈给我包的饺子。”
“馅呢？”张饶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没有馅只有一团面。
“她忘了。”林砚捂着脸低声说。
“这都能忘？”张饶把饭盒盖好推了过去“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妈她病了……”
张饶愣了一下，看着饭盒问“不会是老年痴呆吧？”
林砚点点头“已经快发展到二期了。”
“伯母不才五十多岁吗？不会吧！”张饶以前去过林砚家几次，对他父母印象还挺深的。
“医生说这个病不分年龄，只不过是年纪大的比较多，像她这个年纪的少一些。”
“那怎办？能治吗？”
林砚端着啤酒自己倒了一杯“治不了，现在只能靠吃药维持。”
张饶叹气，他姥爷就是得的这个病，到了后期根本不认识人，而且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是个非常折磨人的病。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砚摇头“不知道，我妈想让我结婚……”
张饶瞪大眼睛“你要骗婚啊？！”他们这个圈子里骗婚的gay不在少数。同妻太惨了，不少女孩被骗婚后被冷暴力，长期没有夫妻生活，更有甚者还被传染上各种病，所以作为一个有良心的gay，张饶打心底不希望朋友这个做。
“不会，我有个les朋友，她去年就找过我想要形婚，那时候我正跟家里闹着别扭没同意……”
张饶咽了口唾沫“陆琛知道吗？”
林砚摇头，现在唯一不知道怎么跟陆琛解释这件事。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真打算形婚就跟陆琛分了吧，别糟蹋人家的一颗真心。”
林砚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知道啊，我知道的！”仰头喝掉一杯酒“我就是觉得怪对不起他的，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又是这样。”
张饶也挺同情他的，林砚是独生子，父母对他颇为重视，不像自己上面还有个哥哥，压力会小一点。
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人生总是这样，十之八.九不如意的，想要父母顺心就不能兼顾爱情，总得选一个。
林砚喝了两瓶酒，让张饶开车找了家情趣用品商店。
张饶满脸黑线的看着他买了一堆东西，润滑油、按摩.棒可以理解，怎么还有手铐皮鞭低温蜡？
“卧槽，林大爷你这玩的也太嗨了，是打算给他来一个刺激的告别仪式吗？”
林砚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含着眼泪付了款，拎着一堆东西让他送自己回家。
回到店里林砚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澡，虽然他没做过0，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1，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
可懂归懂，真正做起来还是浑身别扭，好在借着酒劲，把身上那点架子全都放下，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