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萧白低低出声,听在元日耳里无比压抑,“养个畜生这么多年也能养出感情。”
“公子!”元日猛然跪下,“我嘴笨,反正我只知道没有公子我早就死在边境了,我永远是公子的人。”
元字辈,都是公子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
萧白突然大笑,一股疯劲。他手按在元日肩上拍了拍,扶他起来,“我的人就算了,不怕林娘听到这话拿着菜刀砍你。”
元日一囧,却见萧白面色突变,没有半分犹疑撑窗跳出去。
“公子!”
元日探出窗,见萧白在矮树上轻点,无声落地,迅速靠近前面那一对紧靠在一起夫妻。
细看,那妻子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奇怪。
……
萧白眸里压着能噬人的风暴,冰凉的手自后扣住青衣男子的肩。
“干什么!?”青衣男子不耐回头,眼底青黑,步子虚浮,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流连花丛的混荡子。
萧白话都懒得说,直接把人打晕,扯过无知无觉就要倒在青衣男子身上的夜菀菀。
元日也跳下来,迅速且无声地解决掉四周本来正常走着,见此瞬间抽刀出来的人。
夜菀菀靠在萧白肩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平日总透出淡漠的杏眼,十分乖巧柔软。
萧白不知怎么就手痒地捏住了她的鼻子,低斥:“你是猪吗?都让你在那好好坐着还会被人绑走。”
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冲他来的,不想他们的目标竟是夜菀菀……
夜菀菀自然回答不了他,等她昏昏沉沉地醒来已经日落西山。
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摸索感觉到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四周暗香浮动,却是她全然陌生的香味。夜菀菀头痛欲裂,仍是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她一动不动,直到听到衣裳摩擦的窸窣声,有人静静地走过来,停在床榻旁,微凉的指腹落在她手腕上。
“怎么还没醒?”懊恼的声音。
夜菀菀眼睫一颤,因这声音的熟悉。
“你醒了。”萧白移开手,他可能是猫眼睛,一片漆黑中,精准地捕捉到她睁开的眼。
“萧白?”
“嗯。”他仿佛察觉了她的不安,又到了一声,“嗯,是我。”
夜菀菀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眨了眨眼,第一次觉得萧白可靠。
许是不在紧张,头痛一下子剧烈起来,像有无数根针要从她脑子里往外刺,贝齿要紧唇瓣,冷汗瞬间冒出来。但在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时,还是本能拉住了他。
萧白的衣摆被紧紧地拽住,他稍怔,啧了声,然开口反常地有耐心,“我去把烛火点亮。”
夜菀菀没有松手,反攥地愈发紧,萧白挑眉,终于带了点燥,但自己也说不清是不耐还是黑暗里无声浸润来的紧张,他掌心微湿。
“你先放手。”他硬着声,弯腰想把衣摆从夜菀菀手里拽出来,无意间碰到她颤抖紧绷的指尖。
“你怎么了?”声音他自己都不知的焦急。
“我……”夜菀菀只说了一个字就变成咿唔的痛声。
疼痛爆发到极点,夜菀菀抽回手,疼的意识混乱只想不那么疼,她翻了个身,捂着头撞向一旁。
“咚——”
“唔——”
萧白终于反应过来,额角青筋一跳,他几年的气都出来了。用力按住夜菀菀的肩,他暴躁低吼:“夜菀菀,你在干什么!”
夜菀菀此刻力气出奇的大,甩开阻碍自己动作的手,继续乱撞。
萧白跨步半蹲到床上,扯过夜菀菀,两手环抱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夜菀菀,菀菀,姑奶奶行了吧!你别撞了……嘶!”
“唔。”夜菀菀同时吃痛,额头重重磕在萧白唇上!
萧白不敢再让她乱动,边嘶声边用下颌顶住她发顶,把她固定在自己胸前,小兽般乱撞。
“……夜菀菀。”
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他咬牙,“夜菀菀,你完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没把她掐死!
第15章 小乞丐
清晨,阳光爬满屋子,软纱烟罗床融在寂静里,直至被一声柔软的轻唔打破。
眼睫轻轻颤着,夜菀菀睁开眼,杏眼里满是雾气,眼前垂着浅青色的纱帐。
她茫然地转了转脑袋,一面朝霞映山河屏风完全挡住其余的风光。
这是在哪?
夜菀菀记得她走在街上被人迷晕了,然后……然后恍惚听到了萧白的声音。
夜菀菀眼里的迷茫倏然退去,牙齿磕着下唇不受控制地轻轻发抖,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撑着床想起来,一用力却发现全身发麻,尤其肩部。
她僵住,缓慢地垂首,她的手按住的不是床榻,而是,另一双手!?
头顶上方有清浅的呼吸拂过,四周环绕着陌生的男人气息。
“唔!”夜菀菀嘭地滚到床下,杏眼瞪大,好像有几百颗红辣椒一下炸开,让她酸爽地想流泪。
“啧。”萧白垂在身侧的手抵住额头,眉眼压不住没睡好的戾气,这女人闹了一晚还不够。
余光里,夜菀菀皱着脸,面对他愣愣地侧着身,苍白的脸压着些许恐慌,“你……怎么,真的是你啊。”
萧白气笑了,他为了不让她把自己撞傻掉,牺牲自己抱了她一晚上,“夜菀菀,你是没完没了专门来折腾我的吧。”
见夜菀菀没说话,姿态僵硬,萧白皱着眉俯身,抬眼睇她。半晌,伸出手到她面前。
过了会儿没等到夜菀菀握上来,萧白脾气爆了,臭着脸收回手,“我才不是想拉你,是心疼你压坏地毯。”
夜菀菀几乎眼巴巴盯着他的目光一顿,就知道他不是好心要拉她起来。
萧白缓了缓被压了一晚上麻掉的身体,他起身嫌弃地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裳,对夜菀菀抬下巴冷哼一声,绕过她就要出去。
夜菀菀目光闪烁,最终屈服,“等等,你先别走。”
“你拉我一下,多谢。”
“嗯?”萧白停下来,抱臂逆光站着,不为所动。
夜菀菀:“……拉,我,一,下!”
她尾音低下去,别过脸声音闷闷:“我肩骨可能断了……”
萧白拧眉,不动如山的步子终于肯吝啬地动了,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开口别扭,“肩骨哪里断了?我看看。”
萧白下手按了按,面上的担忧凝滞,磨了磨牙一把拽起夜菀菀。
夜菀菀倒抽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萧白一连串话暴躁吐出来,“去他的肩骨断了,你折腾我一晚上,我手现在还麻的,再闹我掐死你!”
夜菀菀看着他,听到最后咬牙切齿的语气,终于唤起点记忆。
昨夜,她似乎,很多年没发作过的疼起来要命的头痛发作了。
夜菀菀知道自己发病的德性,闻言仔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哪伤着。她转眼瞥见萧白脸色铁青都盖不住的黑眼圈,还有…唇瓣深深的齿印。
记忆回笼,说没有一点点混着感激的心虚是假的。她垂眸,假装没看到萧白越来越阴森的脸色,和在唇上缓缓磨挲过,磨挲出擦刀气势的萧白。
“我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在这儿?把我弄晕的人是谁?”夜菀菀想到她不明不白和萧白出现在这儿,不多的感激一下没了。
萧白捏了捏肩膀,随后看了眼天色,半强制地带着夜菀菀走出屋,边走边道:“谁让你那么蠢,要不是被我看到你跟着个病鸡走了,你都不知道要被卖哪去。让你在那好好坐着,你是不是乱跑了?”
夜菀菀发现外面是一个荒僻的小院子,有一汪水池,落满了枯枝,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迟缓地扫着浮灰。见到他们走来,老太太退到一旁让出路来。
夜菀菀狐疑偏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萧白突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第二次了。”
夜菀菀稍怔,不怪她会往萧白身上想,他全然是这一世的意外。
片刻萧白别开头,扯了扯唇,笑里只有淡漠。
夜菀菀鬼使神差抬手扯了扯他袖摆,萧白不耐地低头。
她张了张唇,忽然一阵寒风灌来,夜菀菀掩唇低咳起来。
今日的衣物不够御寒,加上让她头痛剧烈发作的不知名迷药。夜菀菀觉得接下去几日她都不会舒坦。
萧白翻了个白眼,走到夜菀菀右边,路过老太太时对老太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