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
林霜霜刚想开口劝，康彩珍说：
“你别说了，你现在也不行了，没有以前听娘的话了，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仇得马上报，不能隔夜！饭呢，饭在哪儿？我去吃！”
老太太英勇无比的拍拍身上的灰，大步出了房，熟门熟路的上了灶间。
见饭桌子上放了三四个小菜，她皱眉，嘀嘀咕咕：
“这是单给我做的？还是她们也吃这个……这也太败家了吧？有了鱼干嘛还煎鸡蛋……煎鸡蛋干嘛还煎两个……这酱油放这么浓，不要钱的啊……”
林霜霜把一碗饭和一双筷子塞在她手里：“单给你做的，特特讨好你，快吃吧。”
总算消停了。
康彩珍闷声吃了三大碗饭，说了一句她自认为的公道话：“你大姑子，做啥啥不行，煮饭第一名！”
林霜霜已经懒得开口劝了。
等康彩珍吃完了，林霜霜把碗洗了，再拎上下午准备好的东西，说：“娘，我送你回去。”
老太太没出声，背着手出了门，却是往东走。
“哎娘，你干嘛？都说了我会去找三哥的。”
“你别管！你三哥这个畜生，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娘！”
林霜霜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漫天的星星啊，似乎都在偷笑啊！
她这位便宜娘，可真是……
她太难了！
她能怎么办呢？
“好了好了，娘，那，你在这等着，我把东西回去放了，再去骑个自行车，我载你一起去镇上。”
“不要。晚上坐什么自行车？我走路！我吃得太饱了，我走到那儿，正好的饭都变成了力气，我一拳头捶死那个妖精！”
漫天的星星，照着湖边小路上两个小小的影子，慢慢的向镇上移动。
林霜霜把手插在裤子兜里，垂着头跟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康彩珍后面。
说一不二，是康彩珍；
仇不过夜，是康彩珍。
而她，是康彩珍的女儿。
她怎么能不跟着呢？
康彩珍不出声，只管走着。
林霜霜却想了很多。
明目张胆的打架，不是她的风格，再说了，既然镇上的人都说这姜梨英和钱光好，那姜梨英和三哥的事，就有待商榷了，平白无故的去打人，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林霜霜走了一段，又换个法子开始劝说：
“娘，不是我吓唬你，我真知道，姜梨英和一个叫钱光的人好，那个钱光，还有个在苏城当混混头的老丈人，我觉得吧，咱们名目仗胆的打，真的很吃亏，我们暗搓搓的打，行不行？”
“暗搓搓……暗搓搓它没人知道我厉害啊！”
“娘！都知道你厉害，我们村、大石村、前山牙子、后山村，都知道你厉害！可就是因为这样，那你明目张胆的去了，万一又输了呢，那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所以，我跟你说，我们得这么样……”
林霜霜真是磨破了嘴皮子，说了自己的法子，终于，康彩珍在路上停了停：
“好吧，既然你说能保证我赢，那就先按着你说的，我看看。不过，要是不管用，我可得用我的法子，你看，剪子我都带来了！我今晚决不放过那个妖精！”
康彩珍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一把半尺长的黑铁剪刀，在星光里闪了闪。
林霜霜张大嘴。
娘啊！啥时候把她家杀鸡的大剪刀顺上了呢？
这玩意儿一不小心，可是会弄出人命的啊！
林霜霜撸了把脸，转身，大步的往前去。
不行了，要暴走了。
等会儿到了镇上，真不能让康彩珍动手，不然出了人命，谁也没法收场。
康彩珍见林霜霜大步走，还挺得意，也揣好剪刀大步走。
哼，打架，气势是第一等要拿出来的。
她就知道，拿出这玩意儿来，是个人都会怕的！
她就得吓唬吓唬那个贱货去！
星夜，两人大步走，谁也没留意，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影子。
影子时而狐疑的停下来看看，时而又在意的亦步亦趋。
但，一直都在。
而林霜霜和康彩珍到了镇上，康彩珍就指着路说：“那边，过去第三户人家，就是那个狐狸精的窝！”
林霜霜点头：“我知道了。那说好了，你先在这儿等一等，我一个人灵活点，先去听听看，她家里有没有别的人。娘，毕竟你要的是三哥回家……好好，你别说话，我知道，还有一定要打败她，对吧？那我去看了情况回来，咱们再决定是直接开打还是等会儿打。”
康彩珍点了头，还说：“呃……其实还是我这会儿肚子有点疼，那就你先去，小心点啊，我一会儿就来。”
暗夜里，林霜霜眸光闪了闪，说：“娘，要不，你先把剪刀给我，我壮个胆，啊不，要是狐狸精发现我，我就吓唬她！”
康彩珍弯了弯腰，似乎肚子痛得很急，她便一手捧住肚子，一手拿出了剪刀：“嘶……好吧好吧，那你先拿着，我一会儿就来啊。”
能收缴了武器，林霜霜放了半颗大心，转身就往姜梨英家方向去了。
－－－－－－题外话－－－－－－
元旦快乐呀宝宝们！
第223章 螳螂扑蝉，阿丑在后
姜梨英家，也不过三四间低矮的平房，竟然没有砌高高的围墙，只是用一些土坯垒了半人高的矮墙。
矮墙下，堆着各种杂物，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右边的屋子里亮着灯，窗户纸竟然还是尼龙纸的。
灯光模糊，隐约人声。
林霜霜翻过矮墙，绕过零零碎碎的东西，凑到窗户上听。
“……老贱货想死啊她！别动别动，我看看……”
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比较年长，不是上次林霜霜在小弄堂里听见的、姜梨英的声音。
林霜霜有些疑惑，把头又凑近些，继续听。
“嘶……娘你别碰……很痛啊，下午我说话都不好说，你看看，还揪掉我好多头发，还撞在我胸口这……嘶，疼死我了！”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十分愤恨，这才是姜梨英。
屋里沉默了片刻，沙哑嗓女人——应该是姜梨英的娘，说：
“那个老泼妇！听说在家里可厉害呢，唉，真是！林明还在铺子里呢，要不我把林明揪来，让他给你跪下？”
“哪能那么便宜他！先别让他知道，一会儿光哥会来，我和他商量，整死他！”
“唉……”
林霜霜正听得云里雾里，忽然，背后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子捂住了她嘴，然后就把她拖到了一只大缸旁边，按住她的头，躲在阴影里。
林霜霜吓得灵魂差点出窍，都忘记了挣扎。
但很快，她感受到了一种急切和爱护的气息，围绕着她。
阿丑？！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林霜霜脑子里一顿，紧绷的身子放松了。
还没想清楚，便听见姜梨英家的矮墙外头，脚步声“踏踏”的过来了。
一个黑影走了进来，脚在林霜霜和阿丑藏身的大缸外头徘徊了一下，便去推开了姜梨英的房门。
“吱呀”一声，影子进了屋子。
“光哥！”
屋里响起姜梨英的喊声。
沙哑嗓子的女人也喊起来：
“钱光，你可来了，你看看，你们都是搞的什么主意？找谁挡着你那头不好，找林明那个烂泥腿子！看林明他娘来把梨英打的！”
屋子里沉默了一下，一个男人声音响起来：“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陪陪梨英。”
沙哑嗓音：“唉！好吧，钱光，梨英跟了你这么多年了，虽说你忌讳着那头，但你也不能老让她这么下去。”
“我说知道了！看你的铺子去吧，晚上要有人来买烟，别再让林明经手。”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难言的阴狠。
沙哑嗓子声音低了下去：“嗯，那我走了。”
很快，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出来了，往院子里吐了口痰，点上一支烟抽了，这才走了。
林霜霜身体挣了挣，手把捂住她嘴的大手扒拉下来：“阿丑你来干什么？”
问等于白问。
阿丑不出声，沉默着，释放一波又一波的关切和无奈。
林霜霜也很无奈，往窗口处指指，又趴去窗口听。
阿丑也跟了过来，以防御的姿势，一边紧紧贴着林霜霜，一边谨慎的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