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自律都是没有选择下的自我控制,但是一旦发现有这么个小小的秘密基地之后……苏青怎么样陈同猜不到,反正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要不是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他下了课还想来。
六进三的篮球比赛在明天早上,还没抽签。
下午时候照常上课,晚上依旧有晚自习,食堂里万年不变的鱼香肉丝,死忠党小陈同学照常翻了这盘菜的牌子,照常和狗人们胡天侃地。
吃完晚饭距离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一般都会自觉回教室把作业写了,晚上专心对付周测和各自的课外习题。最近由于活动比较多,又是啦啦队表演又是篮球比赛,他们的课外题都耽误了,都想着抓紧时间补回来。
陈同照常和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中途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
锁屏还没打开,上面三个字先让他红了脸,都不用看是谁发来的消息,苏青就走在他后边儿。
【sq】:[……艺术楼去吗?]
陈同刚想回头看呢,又震动地传过来一条消息——
【sq】:[别回头……找个借口走?]
旁边锅盖好奇地攀过来:“谁啊,这时候找你?”
陈同飞快地把手机收回去,眼神闪躲一下:“……家里人。”
锅盖无所察觉:“宋老师吗?”
“……嗯,”陈同说,“和我讲租房给刘头的事……我去打个电话。”
锅盖笑嘻嘻地:“这也要躲着我们?你打你的呗。”
金毛摁了摁他的脑袋,旁边大白斜了锅盖一眼:“同哥家里事你也要听?走走走,走了。”
锅盖拍开金毛的手,鼻孔一哼,往前走了。
陈同只偷偷瞟一眼苏青,不敢多看,捏着手机还算镇定地走到一边,刚过教学楼转角,回头看了一下他们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顾自害羞起来。
好像后面有他说谎的紧张和早恋的羞涩要张牙舞爪地缠上来,陈同飞快地奔往艺术楼,连头也再不敢回。
苏青跟着其他人走了一两步,停下脚步说:“我去看看他。”
大仙儿在和老马玩笑,没明白过来:“谁?”
锅盖倒是通透人:“当然是同哥啦!”
他哼哼着说:“我都不听他电话,你找他干嘛去?”
“我觉得他刚才脸色好像不太好,”苏青睁着眼说瞎话,“之前我和宋阿姨见过,刘头要租房的事我也知道,我去看看他。”
其他人没啥想法,只觉得他俩关系好,大方地朝苏青挥了挥手。
等苏青离开,锅盖走了两步才疑惑地皱起眉头来:“哎我说,你们不觉得他俩也太好了点吗?”
大白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怪在哪:“关系好……怎么了?”
大仙儿笑嘻嘻说:“难道还能真搞基啊?我看你都魔怔了,是不是天天和瑶姐嗑糖嗑上了头?我都知道呢,在她们那里,你和金毛就是一对儿。”
锅盖虽然言行举止都十分娇气,但他是货真价实的直男。
锅盖白了大仙儿一眼,很快被他打岔牵走,翘着小手指傲娇地说:“才不呢!谁要和傻大个当在一起,我就喜欢那种任性又可爱的女孩子,凶我吼我弄哭我但是爱我,你们这些臭男人算个屁!”
其他人一脸狗血地看着他,金毛的表情尤其复杂,像是地铁里看手机的老爷爷,默默往锅盖的反方向退了一步,就非常灵性。
“你还真是……这叫什么,受虐狂?”大白一脸遭罪,抬手挥掉冒泡的胡思乱想,“反正别想了,别一天天的就想着搞基,认识同哥四五年了,他直得比法向量都直,遇见平面都是垂直的,还能弯?想太多!”
锅盖看狗人们里面就他一个胡思乱想,以为真是自己有毛病想多了,搔搔脑袋:“哦……”
任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口里那个“垂直于平面的法向量”这会儿正站在艺术楼五楼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发呆呢,满脸通红。
五楼也没个人,最近天色又暗得早,周身都是蓝灰色的。
水池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陈同发过去的消息还在:[你在哪儿?]
亮的是下面最新的回复:[来了。]
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陈同猛然紧张地回头看,走廊那头跑上来的是苏青,头顶是声控灯,他们谁也不敢大声,走路都放轻了声音。
苏青额上有些汗,他把维修牌子又放去门口,走了进来。
陈同撑着水池边缘从镜子里看他,刚刚洗过的脸上凉凉的,又被烧得烫烫的。
苏青的手从后面抱过来,伸到他身前,打开水龙头,就着从后抱着他的姿势洗手。
镜子里陈同看见自己红扑扑的脸,看见自己欲言又止的嘴唇,和苏青垂眸看向他的眼神。
水声在这会儿都嫌太吵闹,陈同忽然伸手把它关了,空气突然安静。
喉咙动了动,他还没来得及叫一句“哥”,就被苏青从后抱住了腰,偏头堵住他的嘴巴。
拗着脖子的亲吻支持不住太久,苏青松了他一会儿,把人转过来再继续。
陈同的手撑在水池边缘,后腰硌着冰凉的瓷台,校服上印出一条水渍,手指扣在瓷台上,指节用力到泛红。
蓝灰色的傍晚静悄悄的,静默里藤蔓生长,张牙舞爪的,有些放肆。
第67章 十月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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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扣着他的腰,校服皱皱巴巴攥在指缝里,苏青放开他的嘴唇,看着陈同迷离的眼睛。
衣服被推开一点,陈同红着脸,低头看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苏青撒娇般亲亲他的嘴唇想同哥给他个通融,陈同差点就没把持住。
还好是“差点儿”,向来爱洁的同哥很小声地问:“你带纸了吗?”
苏青:“……”
心照不宣的这档子事儿就凉了。
回去的路上陈同还头昏脑涨地安慰苏青:“没事,反正时间也来不及。”
苏青鼓着点儿气,觉得憋闷吧,又没地方抱怨……抱怨啥,抱怨时间来不及还是抱怨他没带纸?
谁能知道他俩什么时候会擦枪走火要料理千千万万子子孙孙的后事呢?
教学楼楼梯爬了一多半,四楼转五楼往上就挺安静了,没别人。
苏青忽然顿住脚步把陈同一拽,同哥踉跄了一下,心觉不好,有些紧张:“干嘛?”
苏青耳朵臊得红,拽着他小声问:“……晚上呢?小登科那里行吗?”
麻劲儿顿时从肚脐眼钻到心口窝,陈同撇开他果断说:“不行。那你家司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青滚了滚喉咙:“那明天中午呢?”
陈同张大嘴巴:“更不行了,你当锅盖金毛是木头人吗?”
苏青都没脸再问下去,可他烦躁,拽着陈同的手臂不放,固执地看着他。
陈同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他动摇个什么啊刚才!还问有没有带纸!他就是个憨批!给苏青添了这么多遐思,他觉得自己有罪!
同哥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那边苏青纠结半天,忍着羞臊又问他:“周、周末呢?”
苏青羞得要咬掉自己的舌头,陈同纠结复杂地看着他,然后捂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你别这样……刚刚是我错了,我冲动,不怪你……”
苏青听出他拒绝的意思,感觉挂不住脸,松开陈同大步往前走了,他问了陈同三遍,这时候再回头看,就真要坐实了流氓的名头了。
陈同以为苏青这是生气了,可他又没办法……他有点害怕。
又期待又害怕,心里的那点渴望是最让他手足无措的,少年人没有这样的经历,慌张大过思考。
晚自习的物理考试他俩都没了心思,陈同照例随便在卷子上写了写,可他原本是要在草稿纸上写出其他题目的,今天思绪太乱,就偷了懒。
他偷偷回头了好几次,好几次都看见苏青在发呆……
陈同觉得他们这样不太对,恋爱啊,就是好炽热好容易动情,占用其他地方上的时间在所难免,最近又是这个比赛那个比赛的,分心的事情太多了。
再加上他们初尝情滋味,光是一个接吻就巴不得把嘴长在一起,心思全散了,他从苏青那里抱走的奥数题只刷了一两张……
就连锅盖都在下晚自习的时候小声提醒他:“同哥,宋老师那里没什么事吧?我看你心不在焉一晚上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