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庭枝拧着眉头扫了唐风毅一眼,只见他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尖都已经泛白,可见他内心有多震惊,忍得有多辛苦。
“阿毅,没这回事。”尚庭枝暂时把夏乐阳抛在一边,对唐风毅道,“他做梦,睡迷糊了。”
唐风毅微微偏过脑袋点了下头,示意他知道了,然而夏乐阳却不合时宜地说道:“什么做梦,你不是说是现实嘛。”
“你就是做梦。”尚庭枝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就是不想给我吸唧唧。”夏乐阳赌气地把脑袋转向窗外,冷哼了一声,“嘴上说得好听,结果只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尚庭枝被气得头痛,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他爸妈知道这事后,会以怎样奇怪的眼神看他。
尚建业很可能会说他憋出了毛病,杨文婷很可能会说他憋得丧心病狂,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偏偏夏乐阳这臭小子还在跟他赌气,搞得他好像还真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夏乐阳这要求还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先工作。”尚庭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剩下的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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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想给补偿
市一中的原址位于市中心,这种老学校占地面积很小,校园里只有老旧的篮球场,连正经的四百米跑道都没有,和一些新建的现代化学校比起来,基本没有竞争力。
现在学校总算获得批准扩建,然而市里却没有地方,于是校长刘德发便把主意打到了洛依山上。
洛依山的西南面有一块陵园,这里原本是乱葬岗,后来有人盘下这块地,做起了陵园生意,现在陵园里坟墓的位置所剩无几,陵园老板便另外寻了块风水宝地,把陵园里的坟都迁走,然后把地便宜卖给了市一中。
学校迁址这种事牵涉到许多市领导,尚庭枝不好拒绝,所以还是象征性地出现在了新址现场。
之所以是“象征性”,那是因为唐风毅已经把周围的环境都打探清楚,这里完全不适合修建一所学校。
不过尚庭枝也不可能在电话里就把人打发了,所以还是亲自来了一趟。
“尚先生,这里的坟都已经迁走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刘德发站在尚庭枝身旁道,推了推金丝眼镜道,“您看看,学校的大门开在哪边合适?”
尚庭枝仔细地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摇了摇头道:“都不合适。”
新址的位置离市区有一定距离,没有通公交,只有城乡巴士,开车也得走好长一段山路,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刘德发赶紧解释道:“尚先生,您别看这里偏僻,是这样的,我们以后不再实行走读制,学生都住校,所以不存在上下学不方便的问题。”
“让学生住在这里更不行。”尚庭枝皱起了眉头,“这里西面山头太高,日照本来就不充分,加上这里是个百年坟场,阴气太重,就算陵园迁走了,也不能忽略这里曾经是乱葬岗的事实。”
夏乐阳背着双手跟在尚庭枝身后,虽然不太赞成什么“阴气太重”一说,但他也觉得这里建学校不太合适。
小朋友们是祖国的花朵,每天在坟场上头学习和生活,肯定会对他们的心理造成影响。
“不是不是,尚先生,这块地呢,我们已经买下来了。”刘德发略微着急地说道,“当然,我们也知道这里有点晦气,所以今天请您过来是想问一下应该怎么改善风水。”
“最好不要。”尚庭枝道,“小风水可以改,大风水不能动。”
“那这……”刘德发一脸为难地说道,“就没办法了?”
“我的建议就是不要在这里建学校。”尚庭枝总结道。
这当然不可能,刘德发和大多数人一样,对风水这东西是可信可不信。
这就像算命一样,当算命先生说你运势好时,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但是反过来,当算命先生说你有灾祸时,大部分人就不乐意听了,觉得这是封建迷信。
现在这块地已经买下来了,动工已经是箭在弦上的事,不是一个风水先生说不行那就不行的。
既然如此,刘德发也不强求,客套地说道:“那我向市里的领导反映一下,看看有什么指示。”
尚庭枝给许多人看过风水,对于不相信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刘德发不会去找市领导反映,不过尚庭枝也懒得说破,就像他不赞同改动大风水一样,很多事他都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不愿意去人为改变什么。
然而尚庭枝忽略了一件事,他身边跟着一个有话直说的小少爷。
“你一定要去反映。”夏乐阳主动接下话茬,一本正经地对刘德发道,“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能让学生们在这里学习。”
刘德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二十出头的青年,一时间有点懵,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拿平辈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过夏乐阳其实并没有不尊敬的意思,他只是在国外待久了,对尊卑观念没有太多概念。
夏乐阳继续道:“阴气重不重我们就不说了,大家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不要整这些迷信的东西。”
尚庭枝:“……”又拆我台。
刘德发:“?”
“我们从现实的角度出发,假设让你住进一个发生过灭门惨案的宅子里,你愿意住吗?”夏乐阳语重心长地问道。
刘德发还真被夏乐阳的架势给唬住了,配合道:“不愿意。”
“是吧。”夏乐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这是一样的道理,不管你信不信鬼,住进凶宅就是会对心理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们成年人都是这样,更何况那些小朋友?”
“确实。”刘德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我们已经把地买了,实在是有点难办。”
“放宽心。”夏乐阳安慰道,“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
话糙理不糙,夏乐阳这话是说对生活中的许多事都要看开,只要不是牵涉到生老病死的问题,那都不需要感到忧愁。
刘德发惊讶地眨了眨眼,难以相信这么有哲理的话竟然是从一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夏乐阳之所以能说出这么大气的话,那是因为他们家真的很有钱。
刘德发表示会好好和领导班子讨论一下,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他的态度比起刚才的敷衍认真了许多,夏乐阳发现自己还有点作用,心情顿时变得不错,早上的郁闷都烟消云散。
在回家路上,尚庭枝见夏乐阳没有再跟他赌气,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希望女鬼的事可以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翻篇,结果没想到夏乐阳突然跟他搭话道:“话说那女鬼到底是什么人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尚庭枝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清楚。”
“那死的人都会变成鬼吗?”夏乐阳继续问,“像刚才那坟场,如果所有死人都变成鬼,那岂不是把小朋友都吓死了?”
尚庭枝道:“不会,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徘徊在世间。”
夏乐阳道:“那哪些人会?”
尚庭枝被问得头大,老实说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隔行如隔山,他是看风水的,又不是捉妖的。他道:“说不好,没有科学研究表明为什么会有鬼怪。”
“呵,”夏乐阳嗤笑了一声,“还科学研究。”
尚庭枝:“……”
其实经过昨晚那事,夏乐阳对鬼怪的观念稍微有所动摇,但非要说的话,他还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他知道昨晚的事绝对不正常,但以他的人生经验来看,应该可以找到某种解释才对。
比如假设真的有女鬼,那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又会徘徊在凶宅里?
想到这里,夏乐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对尚庭枝道:“顾家公馆九十年代死过一个单身女人,应该就是她吧?”
尚庭枝问:“为什么这么认为?”
“那女人是在浴缸里割腕自杀,昨晚最奇怪的就是浴缸。”夏乐阳学着侦探一样推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十年代那次灭门惨案是发生在半夜,保姆给所有人下了药,方便动手,所以七十年代的案子并没有人死在浴缸里。”
尚庭枝稍微来了点兴趣,点头道:“没错。”
“这个女人本身也很神秘,九十年代顾家公馆就是远近闻名的凶宅,她为什么会独自住进这里?”夏乐阳越想越觉得奇怪,“还说一口粤语。”